王队长看着墙上挂着的简易地图，目光在老码头和B区两个点之间来回移动，雪茄在嘴里被咬得变了形。他沉默了许久，猛地把雪茄按熄在桌上：“分兵。”
“队长！”李铁和赵刚同时出声。
“这是唯一的办法。”王队长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们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李铁，你带五个人去老码头，按原计划行动，记住，以控制现场为主，不要恋战。赵刚，你带剩下的人跟我去B区，我们去会会他们真正的‘凤凰’。”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用有限的兵力去应对两个未知的战场。
“陈木，”王队长转向他，“你跟着李铁他们去老码-头的外围，那里相对安全。记住，你的任务是记录，不是战斗。”.
第四千三百五十六章 不祥的预感
陈木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去了也只是个累赘。但他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行动前的几个小时，陈木去了趟医院。王海涛的恢复情况比预想的要好，已经能坐起来了。
“今晚？”王海涛听完陈木的计划，脸色变得凝重。
“嗯。”
“我总觉得不踏实。”王海涛挣扎着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用布包裹着的东西，塞到陈木手里，“拿着。”.
陈木打开一看，是一把小巧但分量十足的手枪，枪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这……”
“别问哪来的。我不能去，但你不能空着手去。”王海涛的眼神里有一种托付的意味，“这是给那些问太多问题的记者的‘护身符’。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它。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别犹豫。”
陈木握着枪，手心发烫。这东西不仅仅是武器，更是战友间的信任和嘱托。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但在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汹涌。
陈木坐在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里，车子停在距离老码头一公里外的一个高地上，用高倍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码头仓库那边的情况。李铁和他的小队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预定位置。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凌晨一点五十分，距离交易时间还有十分钟。无线电里，李铁的声音传来：“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或车辆。”
太正常了，正常得反常。陈木的心跳开始加速。
就在这时，城市的另一端，城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一朵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染红了半边夜空。
“是城西的货运港！”车里的一个警员惊呼起来。
陈木和李铁同时反应过来。他们放出的烟幕弹，那个假的“雷霆行动”，被对方利用了！内鬼不仅泄露了假情报，对方还将计就计，在那里制造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把全市警方的注意力和救援力量都吸引了过去！
“声东击西……”陈木喃喃自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来自一个未知号码。
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孙丽华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而她的背景，正是他们现在监视的老码头仓库！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一个人过来。否则，凤凰今晚就要飞翔。”
陈木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从孙丽华出现开始，就精心布置的连环局。老码头是陷阱，B区是陷阱，甚至连孙丽华本人，都是这个陷阱里最关键的诱饵。对方的目标不是交易，而是他们！是要把他们这些调查者一网打尽！
“李队！”陈木拿起对讲机，声音因愤怒和紧张而颤抖，“我们中计了！孙丽华在仓库里，这是个圈套！”
无线电那头，李铁的声音也变得无比凝重：“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第四千三百五十七章 我们被咬住了！
无线电里，李铁的声音像是被一块浸了水的破布包裹着，沉闷而急促。“我们被咬住了！火力很猛，对方有备而来！”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子弹撞击在集装箱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砰砰”声，通过对讲机传过来，像死神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完了。
这个念头在陈木脑中炸开。对方不是要交易，也不是要伏击某一支小队，而是要全歼。他们算准了警方的分兵策略，算准了警方的行动时间，甚至算准了他们会如何应对突发情况。那个城西货运港的惊天爆炸，不仅仅是声东击西，更是为老码头这片狩猎场拉上了一道隔音的帷幕。现在，全城的警力都被吸引到了西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支援。
“队长！王队长！听到请回答！”陈木抓起另一个频道的对讲机，对着话筒嘶吼。
一片嘈杂的电流声，夹杂着远处隐约的警笛。王队长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背景音里满是汽车的鸣笛和混乱的人声。“我们正在赶过去！B区是空的！妈的，路上堵死了！”
堵死了。这三个字像三块巨石，砸碎了陈木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敌人连交通都算计进去了.
“他们要的是我。”陈木看着手机上那张孙丽华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眼神绝望，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那行字“一个人过来”，是赤裸裸的最后通牒。
车里的警员脸色煞白，握着枪的手不住地抖。“陈记者，你不能去，这是陷阱！”
陈木当然知道是陷阱。可陷阱里，有李铁和他的五个弟兄，还有孙丽华。孙丽华是死是活，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铁他们是真正的警察，他们正在因为这个针对自己的圈套而流血牺牲。
他忽然想起了王海涛塞给他那把枪时说的话：“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它。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别犹豫。”
现在，是不是那个时候了？
陈木的大脑飞速运转。对方要他一个人过去，为什么？因为他这个“记者”掌握了太多线索？还是因为他们认为他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是羞辱警方最好的工具？
不，不对。如果只是为了杀他，或者杀警察，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他们把他引过来，一定有更深的目的。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或者，他们想让他看到什么？
“凤凰今晚就要飞翔。”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回响。飞翔是什么意思？是交易的代号？还是……某种仪式的宣告？
陈木猛地推开车门。
“陈记者！”
“待在车里，别动！联系指挥中心，告诉他们这里是主战场，重复一遍，这里是主战场！”陈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他从腰后摸出了王海涛给他的那把手枪，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跳稍微平复了一些。他不是警察，也不是战士，他甚至没接受过正规的射击训练。但他是一个搅局者.
第四千三百五十八章 写好的剧本
既然对方想要他这个主角登场，那他就不能按照他们写好的剧本演。
他没有走向那条通往仓库的明路，而是转身，一头扎进了旁边一人多高的荒草丛里。夜色和杂草是他最好的掩护。他压低身子，像一只捕食的野猫，悄无声息地朝着码头侧翼摸去。高地上的望远镜让他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他知道在仓库的西北角，有一个废弃的泵房，那里是监控的死角。
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边缘。远处枪声时断时续，每一次停歇都意味着可能有人倒下。陈木的心揪得紧紧的。他紧握着手枪，手心的汗让枪柄变得湿滑。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开的淡淡的硝烟味，混杂着海边咸湿的腥气，形成一种催命的味道。
“李队，我是陈木。”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对着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说。
“你他妈在哪儿？！”李铁的声音暴躁如雷，但中气明显弱了许多。
“别管我在哪儿。听着，对方的目标是我。我会想办法把他们引开，你们找机会突围。”
“放屁！你一个拿笔杆子的逞什么英雄？赶紧滚！”李铁骂道，紧接着是一声闷哼，似乎是中枪了.
“李队！”
“老子没事……妈的，擦破点皮……”李铁喘着粗气，“赵刚说他们至少还有二十分钟才能到，你小子别乱来，我们撑得住！”
撑得住？陈木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安慰。对方火力、人数、装备都占优，又是设伏的一方，李铁他们多撑一分钟，就要多付出一分代价。
他已经潜行到了泵房附近。这里堆放着许多废弃的油桶，锈迹斑斑。一个计划在他脑中疯狂成型。他不是英雄，他只是个想活下去，也想让更多人活下去的普通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坏习惯之一，此刻却可能成为救命的稻草。他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塞进一个半开的油桶里。刺鼻的柴油味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気，对着麦克风说：“李队，听我口令。三十秒后，仓库西北角会有动静，那就是你们突围的信号。往南边撤，我看到那边只有一个火力点！”
“陈木你疯了！”
陈木没有回答。他划着了打火机，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年轻但写满坚毅的脸。他看着那跳动的火焰，仿佛看到了王海涛的眼神，看到了王队长的雪茄，看到了那些为了真相而奔波甚至牺牲的面孔。
去他妈的剧本。
今晚，他要自己当导演。
他将点燃的布条扔进了油桶。火焰“轰”的一声窜起，瞬间引燃了桶里残留的油污。他没有停留，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燃烧的油桶猛地推向旁边堆积如山的废弃轮胎。
干燥的橡胶轮胎是最好的助燃剂。火焰像一条贪婪的巨蟒，瞬间吞噬了整个轮胎堆。黑色的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臭味冲天而起，火光将半个码头照得如同白昼。
“轰隆！”
一个轮胎在高温下爆炸，发出的巨响不亚于手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仓库周围的枪声瞬间一滞。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枪手，都被这片熊熊燃烧的火场吸引了过去.
第四千四百五十九章 全力的咆哮
“就是现在！撤！”无线电里传来李铁竭尽全力的咆哮。
仓库的阴影里，几道人影借着火光的掩护，迅速朝着南边移动。对方的火力网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正是陈木在望远镜里观察到的薄弱点。
“妈的，人呢？”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陈木身后不远处响起，“不是说让他一个人过来吗？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去两个人看看！其他人盯住那几个条子，别让他们跑了！”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陈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像壁虎一样紧贴在泵房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枪手，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着火场的方向搜索过来。他们的动作很专业，交替掩护，步伐沉稳，绝非普通混混。
陈木的手心里全是汗，那把枪重得像一块烙铁。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开枪，或者被发现后乱枪打死。王海涛的话再次响起：“别犹豫。”
两个枪手越来越近，他们的影子在火光下拉得老长，像两个索命的鬼差。其中一个似乎发现了泵房墙角的异常，举起枪口，慢慢靠了过来。
十米，五米，三米…….
陈木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战术背心上的纹路，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汗味和硝烟味的混合气息。
就在那人即将转过墙角的瞬间，陈木动了。他没有选择开枪，因为他不能保证一枪毙命，枪声还会暴露自己。他选择了最原始，也最出人意料的方式。他猛地从墙后窜出，不是扑向那个人，而是扑向了他脚边的一根手臂粗的废弃钢管。
那枪手显然没料到这里会有人，更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出现。他下意识地调转枪口，但已经晚了。
陈木抓起钢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打棒球一样，狠狠地抡了出去。
“砰！”
一声沉闷的钝响。钢管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枪手的头盔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一仰，踉跄着倒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意识。
另一个枪手反应极快，立刻举枪瞄准了陈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陈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大脑一片空白。
“砰！”
枪响了。
但中枪的不是陈木。那个正要开枪的枪手，额头上爆出一团血雾，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陈木惊魂未定地回头，只见李铁正单手持枪，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集装箱后面，他的左臂上缠着简陋的绷带，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袖。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挂了彩的警员。
“你小子，真他妈是个疯子。”李铁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硝烟熏黑的牙，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过，干得漂亮。”
“你们……”陈木的声音有些沙哑。
“没全跑掉。”李铁的笑容敛去，眼神黯淡下来，“小王和老刘……为了掩护我们，留下了。”
陈木的心狠狠一抽。他知道这两个名字，是出发前王队长介绍过的，是两个活生生的人，是两个有家庭有孩子的刑警。
“孙丽华还在仓库里。”一个警员喘着气说，“我们冲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被绑在二楼的窗户边。”
“他们还没走，说明他们的正主还没露面。”李铁换上一个新的弹匣，眼神变得像狼一样凶狠，“这帮杂碎，今天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走！”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几乎遮蔽了夜空。远处的城市灯火，在这片杀戮之地显得那么遥远和不真实.
第四千四百六十章 真正的‘凤凰’
就在这时，仓库里突然亮起了刺眼的强光，一个巨大的扩音器里传出了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陈木先生，玩够了吗？捉迷藏的游戏该结束了。你的朋友们，因为你的不听话，付出了代价。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走进仓库，否则，我就当着你的面，让孙董事长从二楼‘飞’下来，看看她会不会成为真正的‘凤凰’。”
灯光下，二楼的窗户被推开，孙丽华被一个黑影推到了窗前，她的嘴被撕掉了胶带，发出了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