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行动？”林昊忍不住问道。
姚队长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陈木。
“因为我们需要确认一件事。”她走到陈木面前，“陈木，你头部的芯片，现在还在工作吗？”
陈木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头痛已经基本消失了，那些控制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到了。
“我觉得……应该是停止工作了。”
“很好。”姚队长点点头，“这证明了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人类的意识确实无法被完全控制，总会有人能够突破技术的限制。”
她转向赵博远。
“你们的实验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因为你们根本不理解什么是人性。”
赵博远被两个特勤人员控制住了，但他还在挣扎着喊：“你们不明白！这项技术可以创造完美的人类！没有犯罪，没有冲突，完全的秩序！”
“完美？”陈木走到他面前，“你把那些孩子变成没有感情的工具，你叫这个完美？”
“感情是人类进步的障碍！”赵博远疯狂地说道，“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理性和服从……”
“那也没有快乐，没有爱，没有希望。”陈木打断了他，“你制造的不是完美人类，而是行尸走肉。”
赵博远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也许在内心深处，他也知道陈木说的是对的。
姚队长挥挥手，手下的人开始清理现场。
“陈木，你们三个需要跟我们回去做详细的笔录。”她说道，“不过你放心，你们不是犯人，而是受害者和证人。”
“那我头部的芯片呢？”陈木问道.
第四千三百八十五章 正常生活
“我们有最好的神经外科医生，可以安全地把它取出来。”姚队长保证道，“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陈木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经历了这么多，“正常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了。
就在这时，王技术员突然想起什么，跑到铁皮棚里拿出了那台笔记本电脑。
“姚队长，这里面有华腾科技所有的实验数据。”他说道，“包括受害者的完整名单。”.
姚队长接过电脑，快速浏览了一下。
“二百三十七个孩子……”她的声音有些沉重，“大部分都已经……”
她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陈木的心里涌起一阵悲伤。那些和他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同伴，那些天真烂漫的面孔，竟然都成了这个邪恶实验的牺牲品。
“不过，”姚队长突然说道，“根据这些数据，还有十七个实验体目前还活着。我们会全力救治他们。”
“他们还能恢复吗？”林昊问道。
“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姚队长的语气很认真，“医学在进步，也许会有奇迹。”
陈木想起了那个年轻的黑衣人，那张空洞的脸和脖子上的孤儿院纹身。
“我想去看看他们。”陈木说道。
“可以，但需要等治疗结束后。”姚队长答应了。
一个月后。
陈木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疤痕，芯片就是从那里被取出来的。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他的大脑没有受到任何永久性损伤。头痛完全消失了，睡眠也恢复了正常。
但心理上的创伤，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愈合。
“康复怎么样？”林昊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袋苹果。
“身体上没什么问题了。”陈木接过苹果，“就是有时候还会做噩梦。”
“这很正常。”林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心理医生怎么说？”
“说需要时间。而且建议我暂时不要回到之前的工作环境。”陈木苦笑道，“看来我的记者生涯要暂停一段时间了。”
“未必是坏事。”林昊说道，“你的报道已经引起了全国关注。现在华腾科技的整个管理层都被抓了，那些非法实验也被彻底曝光。你已经完成了一个记者最重要的使命。”
陈木点点头，但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这时候，王技术员也来了。他现在在协助警方分析那些实验数据，忙得不可开交。
“有个好消息。”他一进门就说道，“那十七个幸存的实验体，有五个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意识。虽然还不能正常交流，但医生说他们的大脑功能在慢慢修复。”
陈木眼睛一亮。
“那个年轻人呢？就是在院子里的那个。”
“他叫李明，今年十九岁。”王技术员说道，“他的恢复情况是最好的。已经能说简单的词语了。而且……他一直在问一个叫陈木的人。”
陈木怔住了。
“他记得我？”
“不完全记得，但似乎有一些模糊的印象。”王技术员解释道，“医生说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的记忆没有被完全抹除。”.
第四千三百八十六章 探视时间
陈木立刻站起来。
“我想去看看他。”
“现在吗？”林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探视时间了。”
“现在。”陈木的语气很坚定。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市立医院的特护病房区.
这里戒备森严，不仅有医护人员，还有便衣警察。毕竟这些病人都是重要的证人。
在姚队长的陪同下，陈木来到了李明的病房。
透过玻璃窗，他看到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脖子上的纹身还在，但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
“他今天的状态不错。”护士说道，“早上还主动要了一杯牛奶。”
陈木推门进去。
李明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来。当他看到陈木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陈……陈木？”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试探。
陈木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是我。”他走到床边，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李明努力地想着，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孤儿院……画画……你总是画超人。”
陈木彻底愣住了。这些记忆他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李明还记得。
“对，我总是画超人。”陈木坐在床边，“你还记得别的吗？”
李明闭上眼睛，用力想着。
“老师……白衣服……很害怕……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陈木。
“我是不是做了很坏的事？”
“不，你没有。”陈木握住他的手，“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些坏人控制了你。但现在你安全了，那些坏人都被抓起来了。”
李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觉得……我的脑子里有很多奇怪的声音。但现在安静了。”
“那些声音不会再回来了。”陈木保证道。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李明的记忆虽然支离破碎，但一些童年的片段正在慢慢恢复。他记得陈木总是保护年纪小的孩子，记得他们一起偷偷在夜里讲故事，记得那个总是阴暗潮湿的孤儿院。
“陈木，”李明突然说道，“我想学画画。像你一样画超人。”
陈木笑了。这是他这个月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容。
“好，等你出院了，我教你。”
当天晚上，陈木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这是他一个月来第一次回家。
房间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桌上还放着那些华腾科技的资料。但现在看起来，这些都已经是历史了。
他打开电脑，开始写一篇新的文章。
不是调查报道，而是一篇关于希望的文章。关于那些正在康复的孩子们，关于人性的坚韧，关于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候也不会熄灭的光。
写着写着，他想起了赵博远最后说的那些话。完美的人类，完全的秩序，没有感情的世界。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那确实是一个理想的世界。没有痛苦，没有冲突，所有人都按照设定好的程序运行。
但那样的世界，还是人类的世界吗？
陈木看了看窗外的夜景。这个城市有光明，也有黑暗；有善良，也有邪恶；有欢笑，也有眼泪。正是这些复杂的情感和体验，构成了真正的人生.
第四千三百八十七章 直到天亮
也许不完美，但至少是真实的。
他继续写着，直到天亮。
三个月后，陈木的文章《光明与阴霾》在多家媒体同时发表。文章详细记录了华腾科技案件的始末，以及那些受害者的康复过程。这篇文章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不仅让公众了解了真相，也推动了相关法律的完善。
陈木现在每周都会去医院看望李明。李明的康复进展很好，不仅记忆在逐渐恢复，绘画天赋也开始显现。他画的超人虽然稚嫩，但充满了希望的色彩。
“这次画得比上次好多了。”陈木看着李明刚完成的作品，“超人的斗篷飘得很自然。”
李明放下画笔，擦了擦手上的颜料。“我想起来了，小时候你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超人。”.
“你还记得这个？”陈木有些意外。
“现在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李明的眼神清澈了许多，“医生说我的大脑正在自我修复。那些药物的影响正在消退。”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穿着朴素的衣服，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她看到陈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鞠了一躬。
“您就是陈记者吧？”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李明的姑姑。”
陈木站起身来。“您好。”
“谢谢您救了我们家小明。”女人眼中含着泪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警察说他失踪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明看到姑姑，表情变得复杂。记忆中的片段开始涌现：小时候姑姑会给他买糖葫芦，会在他生病时守在床边，会在父母去世后抱着他哭。
“姑姑……”李明的声音很小。
女人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李明的头。“小明，姑姑来接你回家。”
陈木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收拾好画具，准备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