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陈木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我不知道具体内容。”蝎子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个项目，能改变未来的战争形态。它的重要性，高于一切。楼上那支特勤小队，是集团安保部的精英，他们失败后，‘幽灵’启动了最终预案，由我来收尾。我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让你闭嘴，然后找到账本的下落。”
“账本在哪？”
“我们分析，林威不可能把实体账本带在身上，太容易暴露。他很可能把账本的内容，加密后上传到了某个网络云盘，或者藏在了某个不起眼的电子设备里。他办公室和家里的所有设备，我们都检查过了，一无所获。所以我们推断，唯一的线索，就在他本人身上。只要控制住他，就能逼问出一切。”
陈木明白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一开始没有直接干掉林威，而是大费周章地想把他从医院弄走。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垃圾房的金属门被一股巨大的外力从外面撞开。耀眼的战术手电光束瞬间涌了进来，将整个狭小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不许动！警察！”一声中气十足的暴喝响起。
几个全副武装，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特警队员呈战术队形冲了进来，手中的武器指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当他们看清里面的情景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肩膀中枪，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的年轻人，正居高临下地站着。而在他脚边，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女人瘫坐在地，失魂落魄。旁边，还散落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消音手枪。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王建国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陈木肩上的伤口，瞳孔一缩，随即又看到了瘫在地上的蝎子和那把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有后怕，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
“我让你躲起来，等我来处理！”王建国冲到陈木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火药味，“你倒好，直接把桌子给掀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只要走错一步，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陈木咧嘴想笑，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报告王局，我这是……在为民警分忧，提前把犯罪嫌疑人控制住了。”
“你……”王建国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他你了半天，最后只能重重一摆手，对身后的医护人员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救人！”
两名随队的急救人员立刻冲上来，用剪刀剪开陈木的衣服。当他们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枪口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子弹贯穿了肩胛骨，伤口周围的肌肉已经因为失血而呈现出不正常的白色。
“局长，他失血过多，必须立刻手术！”
王建国脸色铁青，看着陈木因为剧痛而渗出冷汗的额头，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小子，简直就是个疯子，一个用自己性命做赌注的疯子。可偏偏，这个疯子又一次赌赢了。
陈木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王建国的手臂，嘴唇翕动，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那个女人……留活口……她知道‘普罗米修斯’……”
说完，他头一歪，彻底失去了知觉。
王建国心头一震，猛地看向已经被特警铐起来的蝎子，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
普罗米修斯？
他知道，陈木掀开的，恐怕不仅仅是一张桌子那么简单。这桌子底下，压着的，可能是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秘密。
意识像是从深海中挣扎着上浮的潜水员，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沉重的压力。陈木能感觉到身体的存在，但却无法控制它。耳边先是传来模糊的“滴滴”声，规律而单调，像是某种仪器的运作音。接着，嗅觉慢慢恢复，一股消毒水和药剂混合的味道钻入鼻腔。
医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否决了。不对，这里的味道更纯粹，没有医院那种混杂着病人、食物和各种复杂气味的浑浊感。这里更像是一个……实验室或者医疗所。
他努力地睁开眼皮，眼前的景象从模糊的光斑，逐渐聚焦成清晰的画面。
天花板是纯白色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墙壁是浅灰色的，同样简洁到了极致。他躺在一张床上，床单是军绿色的，叠得有棱有角。左肩传来一阵阵钝痛，提醒着他之前发生的一切。他转了转头，看到床边立着一个输液架，透明的液体正顺着管子，一滴滴地注入他的手臂。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在跳动着，发出他之前听到的“滴滴”声.
第四千二百八十三章 医疗设备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或者说，是一个布置成病房的房间。窗户被厚重的金属百叶窗封死，只透出几缕微光。整个房间里，除了医疗设备，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充满了斯巴达式的禁欲风格。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木转过头，看到王建国推门走了进来。他没穿警服，而是一身便装，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王局。”陈木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试着想坐起来，却被王建国按住了。
“老实躺着。子弹取出来了，没伤到大动脉，算你小子命大。”王建国把饭盒放在桌上，拉过椅子坐下，“医生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这里是……？”陈木打量着四周。
“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王建国言简意赅，“在事情搞清楚之前，你不能出现在任何公开的医疗机构。东亚重工的能量，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大。”
陈木默然。他知道王建国说的是事实。一个能动用特勤小队和职业杀手的庞然大物，想在一家医院里让一个人“意外”死亡，简直易如反掌。
“那个女人呢？”陈木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叫蝎子，是吧？”王建国打开饭盒，一股小米粥的香气飘了出来，“我们连夜审了。嘴很硬，心理素质极高。不过，在你给的‘提示’下，我们请了局里最好的心理专家跟她‘聊了聊’，总算是撬开了一道缝。”
王建国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陈木嘴边。陈木有些不自在，但身体确实虚弱，只能张嘴接了。粥熬得很烂，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驱散了不少寒意。
“她确认了‘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存在，也交代了她在东亚重工内部的隶属关系。但更核心的东西，她也不知道。”王建国皱起了眉头，“她只是个‘清道夫’，一把刀，刀是不会问主人为什么要杀人的。”
“那辆车呢？”陈木又问。EMP瘫痪了蝎子，但真正的杀手锏，是那几辆会自动报警的越野车。
提到这个，王建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里带着几分头疼。“你小子，真是个天才还是个惹祸精？那几辆车，是挂在一家海外安保公司名下的，手续齐全。但你那个小玩意儿，直接把它们的车载系统给‘劫持’了，不仅锁死了车，还把最高级别的警报信号和GPS定位，直接捅到了我们总队的加密频道里。”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感叹：“总队那边都炸锅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信号源，用最高权限的协议，直接黑进了我们的应急系统。技术部门的人查了半天，最后发现信号源头是医院停车场。等我们的人赶到，就看到四辆造型凶悍的越野车在那儿又闪又叫，跟迪厅开张一样。车里的人想跑都跑不掉，被我们堵了个正着。”
陈木可以想象那个场面，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车里的人，是蝎子的后援和清场小组。我们从车上搜出了大量的军用级装备，还有一套完整的信号屏蔽和入侵设备。最关键的是，我们在车载电脑的加密硬盘里，找到了东西。”王建国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什么东西？”.
第四千二百八十四章 尝试破解
“大部分数据都被一种军用级的算法加密了，我们的技术专家正在尝试破解，但难度很大。不过，我们在一个被反复擦写的临时文件夹里，恢复出了一小段被删除的行动日志。”王建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陈木看。
照片上是一段文字：
“目标‘信使’已脱离监控。‘幽灵’指令：启动B计划，激活‘蝎子’，清理‘医生’及所有潜在威胁。确保‘货物’安全。回收失败，则执行‘净化’协议。”
陈木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代号上.
“信使，应该是指林威。”陈木分析道，“医生，指的应该就是我。我伪装成医生，他们也就这么叫我了。这个幽灵，就是蝎子的上级。关键是这个‘货物’和‘净化协议’。”
“没错。”王建国点头，“‘货物’，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账本。而‘净化协议’……蝎子交代了，这是他们行动失败后的最终手段。意味着，他们会清除掉所有与这次行动相关的痕迹，包括……她自己。”
陈木的心沉了下去。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东亚重工的行事风格，狠辣、决绝，不留任何后患。
“所以，我们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王建国的语气变得凝重，“东亚重工在发现蝎子和后援小组全部失联后，一定会立刻启动‘净化协议’。他们的第一目标，是还在我们手里的蝎子。第二目标，就是你。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和蝎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原本以为抓住了蝎子，就拿到了主动权。现在看来，他们只是捅了一个更大的马蜂窝。对方的反应速度和行动力，远超想象。
“破解硬盘需要多久？”陈木问。
“不知道。”王建国摇头，“可能几天，也可能几个月。对方用的加密方式，我们以前从未见过。技术组那边有个小姑娘，叫李瑶，是这方面的天才，现在正带着人玩命地干呢。”
“没时间了。”陈木断然道，“等他们破解出来，我们都成骨灰了。他们一定有更直接的办法找到这里，或者找到蝎子被关押的地方。”
王建国沉默了。他知道陈木说得对。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犯罪集团，而是一个在技术、情报和行动力上，都堪比一个小型国家情报机构的庞然大物。被动防守，迟早会被攻破。
“你有什么想法？”王建国看着陈木，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年轻人的不按常理出牌。
陈木的眼睛微微眯起，大脑在飞速运转。他推了推鼻梁，那个已经习惯了的动作，让他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起来。
“对方的优势，在于信息不对称和强大的行动力。我们的优势，在于我们手里有‘蝎子’这张牌，以及那块没被破解的硬盘。”陈木缓缓说道，“我们不能等，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
“怎么主动出击？我们连他们的老巢在哪都不知道。”王建国觉得有些头大.
第四千二百八十五章 跳出来的诱饵
“不需要知道老巢。”陈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熟悉的，略带嘲讽的笑容，“我们需要一个诱饵，一个让他们不得不从暗处跳出来的诱饵。”
“你是说……”王建国心中一动。
“我。”陈木平静地说道，“我是他们现在最想‘净化’的目标。只要我一露面，他们的‘净化小组’，就一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
“不行！这太危险了！”王建国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跟送死没区别！”
“不，这不是送死，是钓鱼。”陈木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而且，我们手里还有另一件他们意想不到的武器。”.
“什么？”
“那块硬盘。”陈木看向王建国，“让你们的技术专家，别再想着从正面破解了。那是在浪费时间。让他们把硬盘的完整镜像复制一份给我。我要看看，东亚重工的‘锁’，到底有多结实。”
王建国愣住了。他看着陈木，这个家伙，肩膀上还插着引流管，脸色苍白得像纸，居然说要亲自破解军用级的加密硬盘？这已经不是自信，而是狂妄了。
“小陈，我承认你很聪明，在某些方面……很有天赋。但这不是你擅长的领域。李瑶她们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她们都觉得棘手……”
“王局。”陈木打断了他，“有时候，解开一把锁，不一定需要钥匙。一根铁丝，或者一块砖头，效果可能更好。我用的，就是砖头。”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王建国和他对视了良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因为这个年轻人，已经用行动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他的“砖头”，往往比别人的“钥匙”更好用。
“好。”王建国站起身，“我马上去安排。你需要什么设备，列个单子给我。但是你记住了，你的‘钓鱼’计划，我原则上不同意。除非，你能先从那块硬盘里，给我钓出一条真正的大鱼来！”
王建国转身离开，脚步匆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陈木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神却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那张正在暗中铺开的，无形的大网。
他知道，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把自己，放在了棋盘上最危险，也最关键的位置。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眼镜，看起来文静秀气的年轻女孩推着一台仪器车走了进来。她看了陈木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你好，我是技术组的李瑶。”她的声音清脆，但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冷淡，“王局让我来协助你。这是硬盘的镜像，还有你要的设备。说实话，我很好奇，一个‘医生’，打算怎么处理一个连我们都束手无策的‘九头蛇’加密系统。”
她口中的“九头蛇”，显然是他们为这个加密算法起的外号。
陈木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对付这种技术天才，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第四千二百八十六章 听听它在说什么
他只是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指了指旁边的一台高精度示波器，平静地说道：“麻烦帮我把它连接到虚拟机的I/O端口。我们先不看数据，我们来……听听它在说什么。”
李瑶愣住了。
听？听数据？这是什么操作？
她看着陈木那双平静而深邃的眼睛，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专业知识，产生了一丝动摇。
李瑶的动作很快，尽管她满腹疑窦，但良好的专业素养让她没有多问。她熟练地将笔记本电脑与各种仪器连接起来，搭建起一个临时的工作台。虚拟机的环境是现成的，硬盘镜像也被加载了进去。最后，她按照陈木的要求，将高精度示波器的探针，接在了模拟数据总线的I/O端口上。
“好了。”李瑶退后一步，抱着双臂，像一个准备观摩一场高难度外科手术的实习医生，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她想看看，这个被王局如此看重的“外行”，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陈木没有急着操作电脑。他让李瑶把病床摇高，自己半靠着，目光落在示波器的屏幕上。那上面，是一条平直的绿色亮线，代表着静默的数据总线。
“开始吧。”陈木对李瑶说，“运行任何一个程序，尝试读取硬盘上的任意一个扇区。”
李瑶挑了挑眉，依言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一个最基础的数据读取指令被发送了出去。
瞬间，示波器上的绿色亮线剧烈地跳动起来，形成了一簇簇复杂而毫无规律的波形，就像一张狂乱的心电图。
“这是正常的I/O信号波动，每一次读取，电压、电流都会有微小的变化，反映在波形上就是这样。这些都是无意义的噪声。”李瑶以一种专家的口吻解释道，言下之意是，这没什么好看的。
“不。”陈木摇了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它不是噪声。它是一种‘语言’。”
他伸出手指，点着屏幕上的波形。“你看这里，每一次读取指令发出后，波形的前端，都会出现一个极其短暂但非常有规律的‘尖峰’。它的振幅和频率，都和后面的数据流截然不同。”
李瑶凑近了看，果然，在那些杂乱无章的波形起始处，总有一个微不可察的，但每次都以相同形态出现的尖峰信号。因为持续时间太短，如果不刻意去观察，很容易就会被当成是启动时的电气噪声而忽略掉。
“这……这可能只是加密芯片启动时的自检信号。”李瑶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了。
“一个固定的自检信号，重复一千次一万次，那它就是一种‘签名’。”陈木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九头蛇’加密系统，它的核心不在于算法有多复杂，而在于它有一套独立的‘认证机制’。任何对硬盘的访问，都会先触发这个认证。如果认证失败，它反馈给你的，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你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跟这些乱码作斗争。”
李瑶的脸色微微变了。陈木的这番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一直以来的困惑。她们确实发现，无论用什么方法去攻击算法，得到的结果都像是随机生成的一样，毫无规律可循，这在密码学上是极不寻常的。原来，她们从一开始，连真正的数据之门都没有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