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国庆走后，周继业再也忍不住了，埋怨林莹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把钱给他了呢？万一许国庆是个骗子怎么办？这可是五百元啊！他们两个辛辛苦苦一天才挣多少？
“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这个道理都不懂？不先给钱把这件事敲定下来，难不成等着夜长梦多？”林莹不客气地反问。
“这可是是五百啊！五百！”周继业有些急了：“五百元！我得卖多少只老母鸡，你卖多少个茶叶蛋才能赚回来啊！而且后续还要花两千五呢，这可不是小数。另外这姓许的自己也说了，只有七八成的把握，他都不敢说百分之百，你怎么就轻易信了呢？”
瞧着周继业一副发急的模样，林莹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说正事呢，严肃点！”
“我觉得你应该去香江。”
林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周继业瞬间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说事一下子歪到香江去了？
“什么意思？”
“以你的能耐可以在香江那边当个官儿。”
“当官？当什么官？”
“港督啊！最大的官儿！”林莹歪着头看着他，意味深长回答。
“港督？”
周继业疑惑不解，怎么突然说自己能当港督了？当他嘴里念叨了两声港督时，瞬间脸就绿了。
“好啊你！”周继业咬牙切齿：“有你这么讽刺你老公的么？我是担心花了钱事办不成打水漂，你反而嘲笑我是戆大？是傻子？哇呀呀！气死我了！”
正当周继业气的要跳脚的时候，林莹的一句话却让他又是一愣。
“说你傻还真是傻，傻的冒泡，你就是个正宗的港督！”
林莹不客气地点评：“要是徐国庆一口说这事绝对没问题，拍胸脯百分百有把握，我还不信他呢。亏得你以前在魔都也飘过几年，怎么就不懂魔都人的特点呢？”
“怎么说？”
“魔都人向来说话留三分，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更不会轻易承诺。就算心里百分百，但最多也就是说七八分的把握，因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道理魔都人都懂。”
“在魔都，只有不靠谱的家伙或者骗子才会拍着胸脯给你做保证，今天就教你个乖，凡是碰见魔都人办事给你拍胸脯的你绝对不要去信，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十有八九不靠谱。反而那些说话留着几分余地的，把丑话说前头最多告诉你七八分把握的人才是真正可信的，而且魔都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要没把握绝对不会先收别人的好处，可一旦拿了就会尽心尽力去办，现在你明白了吧？”
“这……。”
周继业听的目瞪口呆，林莹说的这些还真颠覆了他的想象，虽然他的确在魔都飘过几年，可那时候的魔都早就不是现在的魔都了，外来人口数量庞大，比例远超过魔都当地人。
大家平时交流都是用普通话，根本和现在不一样，仅仅从交谈中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是不是土生土长的魔都人。
所以对于魔都人的性格和行为，说实话周继业还真了解不多，可以说还是来到这个时代后周继业才慢慢真正了解的。
“你刚才特意先给他五百就是因为试探？”周继业想了想问。
“嗯，算你还没笨到家！”林莹点点头：“不先给钱，这件事就定不下来。他既然收了这五百元，按照魔都的办事规矩这件事今天就算敲定了。”
“假如最后有问题呢？怎么办？”周继业还是不放心问了一句。
“怎么办？当然只能凉拌！”
林莹白了他一眼：“钱花了还能挣，这机会错过就彻底没了！这件事我觉得徐国庆那边把握不小，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和我们说，再说了不搏一下你怎么知道不成？”
“这……。”
周继业无话可说，仔细想过觉得林莹说的有道理，的确这件事还是值得赌一赌的，一旦成了他们就没了后顾之忧，就算不成也无非损失些钱罢了，至于钱大不了辛苦些，总能赚回来，可机会没了就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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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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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国庆分手后，周继业和林莹就开始按照许国庆要求的先去办户籍迁移的证明。
原本周继业是打算给老家写信的，可林莹提议写信不如直接给那边挂个电话更合适，电话可比写信来回快多了，而且电话里还能说得更清楚些。
周继业觉得又道理，决定赶紧打电话回去，时间不等人，能抓紧就尽量抓紧。
现在打电话，尤其是长途电话可没那么容易，必须到邮电局去打才行。
魔都的几个邮电局每天打长途电话的人可不少，再加上现在的长途电话都是人工转接，信号差，打不通，听不清，这种情况比比皆是。
为了确保能打通，两人直接就去了横浜桥长途局营业厅，这里是魔都最大的长途电话营业厅，到了那边一看，营业厅里人头攒动，排队打长途电话的人多得不得了，把他们直接给吓了一跳。
来都来了，他们先去拿了号，然后排队等着叫号。
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中午时分终于等到了他们的号，进了一个半隔断的小房间，周继业掏出身上带着的本子上翻到记着的公社的电话号码开拨。
现在的电话机是老式的那种，黑色，拨盘，沉甸甸的，就和老电影里的差不多。拨号麻烦的很，先得接通长途信号，然后再拨区号后拨电话号，光是好几位数的号码就得拨上老半天，更要命的是拨完了能不能接通还要看运气呢。
连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没接通，急的周继业心焦。这天气本就热，营业厅里空气浑浊又闷，脑袋上的汗就和蒸笼一样聚在头顶冒白烟。
等再一次拨号后，谢天谢地终于接通了，周继业急忙喂喂喂冲着电话那边一通叫喊，电话听筒传来的失真的声音时断时续，简直要了老命了。
好不容易说清楚自己是谁，让接电话的公社人员帮忙去喊老爹周富荣来接电话。
或许是因为周继业的运气好，今天周富荣恰好久就在公社没出去，没一会儿听筒里传来周富荣有些失真的声音，周富荣扯着大着嗓门问电话那头是不是自家老三，还嚷嚷追问他在魔都过的怎么样？这么多日子过去怎么信都不回来一封，突然这打电话回来是不是在魔都出了什么事？
正当周继业准备把自己的情况大致说一下的时候，林莹在一旁提醒了他，现在的长途电话信号不好随时会断线，而且电话费贵的很，赶紧把正事说了，其他有时间再讲不迟。
周继业从善如流，连忙简单说了几句就直入正题，和周富荣说了自己和林莹要办迁户口证明的事。
周富荣在电话那头听了很是惊讶，怎么自己小儿子和儿媳妇去了魔都才几个月就有关系迁户口了？这可是魔都户口啊！周富荣虽有心好好打听打听什么情况，可周继业在电话里大声叫嚷着其他事以后再讲，电话里没办法具体解释，让老爹把这个事尽快办了，然后留了现在的住址，让他事办完后直接就用挂号信邮寄来魔都，刚刚说完这些正准备说其他呢，听筒里突然就没声了，周继业急得喂喂喂喊了好声，这才发现电话已经断了。
“要命了！”
挂上电话，周继业苦着脸道：“也不知道他记下了没，要不再挂个过去问问？”
“应该记下了吧？”林莹也没把握，可刚才电话已经打完了，如果继续要重挂得重新排号，眼下已是下午两点半了，营业厅这么多人，再挂号今天估计是排不到了。
这时候，外面等打电话的人也在催促周继业他们既然打完了就赶紧走，他们只能无奈从里面出来，拿着单子去窗口结算，一算下来长途电话费贵的吓死人。
周继业前后也就打了五分钟不到，按照计费标准不足五分钟按照五分钟来计费，打去大西北的长途一分钟三元，五分钟算下来一共要十五元。
他们提前交的十元押金还不够呢，还得再补上五元钱。
患得患失从营业厅出来，周继业和林莹站在门口商量。
两人觉得还是再写封信给周富荣，大致把情况重新在信里说清楚靠谱，就这样又去了隔壁的邮局，买了信封信纸写了信，然后在上面附上邮寄地址，等周继业准备把信纸塞进信封的时候，林莹突然说了一句。
“身上还有钱么？要有的话寄信时候顺便再给家里邮一百元回去。”
“邮我家？”
“不是你家难不成还我家呀？”
“你就不打算给自己家也邮点钱？”周继业疑惑反问。
林莹摇摇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且那个家什么样我比你清楚，我那个便宜爹当初能用二十元彩礼钱就想把我嫁给郑瘸子，本就不是个靠谱的人，给他邮钱不是什么好事。”
叹了口气，林莹说：“这钱还是邮你家去，再怎么着我也是你们周家的媳妇。至于我原来的那个家你就不用管了，最多你在信后面再提上一句，让你爹和两个哥看情况平时帮忙照顾一下我姐和几个妹妹就是了，这样反而更好些。”
“一百是不是少了点吧？我带的钱够，要不多邮些？”
“差不多了，邮的多反而不好，等户口这个事办完后，到时候再给家里邮些就是了。”
周继业想了想觉得林莹说的有道理，老林家的情况还真如林莹说的那样，尤其是她那个便宜爹老林一向重男轻女，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打林莹的主意。
亏得自己来了，要不然林莹就得嫁给郑瘸子了，说起来也可笑，区区二十元的彩礼钱啊！就卖了一个亲闺女。
提笔在信后面又添了两句话，写完后周继业把信封了口，当场就把信给寄了，顺便又再给家里再电邮了一百元回去。
一百元钱对他们现在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对于在大西北的老家来说却不是小钱。这点钱邮回去也能让家里放心，虽然周继业在那个家生活的时间不长，可家里的那种亲情却让他感受到了浓浓的关怀，他依旧还记得离开的时候奶奶周王氏拉着自己的手说的那番话，还有用手帕包着的那十几元钱，一回忆起这些，周继业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一早，周继业先去了乡下收老母鸡和鸡蛋，继续他的生意，林莹也和往常一样去了电影院卖茶叶蛋。
由于昨天他没出摊，今天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还有两个老顾客特意询问周继业昨天为什么没来？周继业笑着说家里有事休息了一天，对方乐呵呵地打趣了周继业几句，问他是不是和老婆过二人世界去了什么的。
因为生意好，卖到十点出头今天的老母鸡就全卖完了，收了摊打扫了下摊位，周继业没马上走，等着还在帮忙杀鸡的老文事做完，等他最后一只鸡弄完后，在木桶里洗了洗手过来，周继业连忙递了支烟过去。
“昨天晚上我去国庆家了。”老文点上烟说道。
“许哥怎么说？”周继业急忙问，虽然有昨天林莹的话，但这件事终究是大事，他很是担心许国庆那边会掉链子。
“放心吧，国庆这个人我了解，既然他答应了你这事不会有问题，而且国庆还和我说了，他可不是第一次见你，你又是我的朋友，这个忙他肯定帮到底。”
周继业一愣，不明白地问：“文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许哥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怎么可能呢？我以前又不认识他，要没你介绍昨天还见不了面呢。”
“哈哈哈！”老文笑了起来，手指冲着周继业虚点道：“当时我也纳闷呢，问了国庆才知道他好几个月前就见过你了，昨天他和你是第二次见面，对你的印象不错，再加上我的关系，要不然昨天也不会和你们说那些话。”
周继业一头雾水被老文说的有些糊涂了，他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许国庆，他们不就是昨天第一次见面么？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啊！哪来的这个说法？
“想不起来了？”老文笑问。
周继业绞尽脑汁回忆，但依旧没任何头绪地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昨天见了许国庆的确觉得有些面善，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见过呢？
老文乐呵呵地示意了下手上的烟，再冲着不远处指了指：“国庆说他有一天来找我，我那天正好离开了没遇上，这小子烟瘾犯了，身上的烟正好抽完了又没带钱，是你给了他两支烟，还记得不？”
“卧槽！”
周继业一拍额头，他终于记起来了。
那还是他和林莹刚刚租下那阁楼的第二天，也就是他第一次来菜市场摸底的那天早上。
那天他在菜市场逛了一大圈，打听了不少情况，然后溜达到靠近菜场出口的地方找了个地蹲在把这些信息记在小本子上呢。
恰好这时候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陌生男子来向他讨烟，周继业也没在意，直接给了对方一支烟，另外看对方烟瘾不小的模样，还好心让他多拿几支，不过对方最后也就多拿了一支烟，还对自己说了声谢谢。
这件事说实话要不是老文今天提，周继业差不多都快忘记了，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而已。可谁能想到当初向自己讨烟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文的表弟许国庆呢。
怪不得昨天见了许国庆觉得他有些面善呢，却一直想不起哪里见过，闹了半天居然两个还有过这么一次巧遇。
第40章 农业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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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过去。
一个多星期的这天午后，周继业刚刚从菜场出摊回来，正在住处整理东西呢，突然外面就传来了喊声。
“周继业！周继业！XX号的周继业在不在？”
“来了来了！”周继业连忙应了一声，跑下楼就见到一个推着自行车穿着绿色制服的邮递员站在门口。
“你是周继业？”
见周继业点头，邮递员用套着橡胶指套的手在绿色帆布包里翻出一个牛皮大信封：“有你的挂号信，你的章呢？给我。”
“哦哦，您等等，我忘拿了，马上马上！”周继业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回到阁楼从自己的行李里找出私章来。
这玩意可是现在的人必备的，办什么事都需要，周继业自然也不会少。
拿着章跑下楼，递给了邮递员，邮递员接过后看了一眼，接着拿出个本子来，拿章在嘴前哈了口气，然后重重盖了下去。
盖完章，邮递员把章和挂号信一起递给周继业，推着车就转身走了。等邮递员走后，周继业手里拿着沉甸甸的挂号信，看清楚上面写着的邮寄地址后，心里那个激动啊！
不用说，这挂号信肯定就是自己老爹周富荣寄来的，里面应该就是他们迁户的资料和证明了。
回到楼上，周继业小心把信封拆开，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一细看，果然猜的没错，装的就是这些玩意。
另外里面还有一封周富荣寄给自己的信，信里写了不少询问他们在魔都情况的话，还写了许多嘱咐和其他一些家里的琐事和交代。
信里的内容不算太多，而且文笔也很普通，但字句中却带着长辈对子女的满满关切爱护，周继业看了后心中很是感动。算算时间应该是自己那天打了长途电话后周富荣当天就办好了这事，马不停蹄就把挂号信给自己寄出了，而自己后来寄回去的信和钱，估计也就这两天会到周富荣的手上吧。
把东西放好，周继业也顾不上其他，急急就去电影院那边找了林莹。同林莹说了东西刚刚收到后，林莹同样很是兴奋，要不是现在还在出摊，她恨不得马上就回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