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改开以后，尽管文代会还没召开、彻底解绑，但电影和文学两个领域的作品，已经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而且多的不仅仅是数量，类型也增加了不少。
比如《云湖恋》开创了爱情电影的先河，还有《上海谍影》，重现了隐蔽战线的艰难险阻。
另外有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哪吒闹海》、西影厂推出的豫剧电影《卷席筒》、北影厂推出的喜剧电影《瞧这一家子》。
嗯，这部电影是大家比较熟悉的王好为导演执导，主演有陈二小和他爹，女主演则是刘晓庆和方舒，在这年头属于明星阵容。
再就是聪明的《阿凡提》、后世无数次被提起的《小花》、传记电影《李四光》、长影厂推出的谍战剧《保密局的枪声》……等等等等。
所以说，今年的电影公司是不缺影片放映的。
加上今天又是国庆节，这些排队的观众怎么可能全部都是来看《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呢？
听到姜甜甜的疑问，陈凡回头一笑，“很简单，因为前天厅里给省电影公司打了招呼，国庆三天，只放《小荷才露尖尖角》。”
姜甜甜瞬间睁大眼睛，“啊？这样也行？”
陈凡呵呵笑道，“本来是不太可能的，不过省电影公司的领导，对咱们这部电影都很看好，加上又是本省的第一部自制电影，多少都有些自豪感在里面，就答应了。”
两姐妹顿时面面相觑，尤其是姜甜甜，忽然心里没底，小声说道，“那，要是观众们不喜欢，该不会骂人吧？”
陈凡回头摸摸她的脑袋，哈哈笑道，“就算你对自己没信心，难道对我也没信心？”
都市轻喜剧对现在观众的杀伤力有多大，看《瞧这一家子》就知道了。这部电影属于典型的北方喜剧风格，当年却在南方依然通杀。
如今陈凡带着穿插了后世喜剧段子的电影过来，难道还不能让观众满意？！
姜甜甜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你肯定有信心，就是、我在想，这样是不是对别的电影不公平。”
陈凡眉头轻挑，说道，“你得换个角度，如果让全城观众看不到今年最好的电影，对他们肯定很不公平吧。”
不公平是肯定的，且不说《云湖恋》直接把《庐山恋》干没了，就说他的一部《上海谍影》，直接让《保密局的枪声》哑火了大半，对长影厂不也是不公平。
但是换个角度去看，他为观众贡献了更好的电影，也是为我国的电影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嘛。
姜甜甜无奈地看着他，“哪里是今年最好的电影，今年最好的电影，不是《云湖恋》和《上海谍影》吗？”
陈凡微微一愣，“咱们算不算是互相吹捧？”
姜丽丽在一旁搓着自己的手臂，“咦，何止是互相吹捧，简直就是吹上了天，两位是脸都不要了啊！”
姜甜甜反手搂住妹妹的脖子，毫不犹豫铁血镇压，“就你话多。是谁说《云湖恋》天下无敌的？把你自己说的话吞回去了吗？！”
两姐妹在后面打打闹闹，陈凡哈哈笑了一阵子，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推门下车，“走吧，看电影去咯。”
没有从入场口进去，陈凡拿着贵宾票，直接走了电影院的“贵宾通道”。
其实就是职工通道，在电影院旁边的一扇小铁门那里。
出示贵宾票，门卫很爽快地放行，并电话通知单位领导，坐3号包厢的客人来了。
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陈凡三人上到二楼，电影院的领导早已经等在那里。
又是一阵寒暄，陈凡才带着两姐妹进了包厢。
包厢前方是一排镂空的栏杆，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座位，包厢里面，是一组三合围的沙发，茶几上还有果盘、茶水。
可以说非常周到。
姜丽丽坐到沙发上，好奇地四处打量，没等说话，房门就被敲响。
陈凡过去开门，原来是隔壁1号包厢和2号包厢的人到了。
很巧，1号包厢是文联的人，2号包厢是电影家协会的人，至于作协，却是被安排在文化宫广场附近的一家电影院里，包括厅里的领导也在那边。
陈凡之所以特立独行，是因为他占的是江影厂的包厢。
而江影厂的方老书记、武厂长等人，则是去了4号包厢。
好嘛，这一溜儿都是熟人。
等跟所有人打完招呼，电影也即将开始。
这部电影陈凡已经看过好几遍，但是姜甜甜和姜丽丽都还是第一次看。
随着剧情展开，姜甜甜看着既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故事，忍不住转头去看陈凡。
陈凡注意到她的眼神，当即扭过头去看她，笑道，“怎么了？”
姜甜甜眼里满是惊叹，“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指了指大银幕，说道，“虽然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可是经过你的手、只改动了一点点，就仿佛活了一样。我原来写的只是一篇短篇正剧文，而你却改成了喜剧，不仅人物更加活灵活现，还更好看了。”
姜丽丽坐在两人中间，忍不住连连点头，“对，从电影开始，下面观众的笑声就没停过。”
陈凡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写文章的时候，想的是写突破，能把主题完整表达出来，就已经够了。我拍电影时，想的是观众看了剧情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如果只是正剧的话，未免会有些沉闷，所以才会想到添加喜剧元素，增加趣味性。”
他看了看台下的观众席，此时又是一片笑声响起，不禁笑道，“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姜甜甜两眼放光，看着他说道，“那你能不能教我这个，就是让观众觉得更好看？”
陈凡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问题啊，交学费就行，保证包教包会。”
第804章 草台班子
电影结束，观众们还没散去，就迫不及待地高谈阔论，整个电影院里闹哄哄的，吵得人脑壳疼。
外面正在排队、等待进场的人，见里面的人出来，立刻有人喊道，“电影怎么样？”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青年高高举起双手，竖起两根大拇指，“好看。”
一个女生好奇地问道，“怎么个好看法？”
男青年想了想，“又哭又笑，特别好看。”
没看过的顿时懵了，又哭又笑？
不是说这是一部励志片吗，拍的还是真实的返城知青生活，再说了，姜甜甜写的原著大家也不是没看过，看书的时候也没有又哭又笑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脑子还没转过来，后面陆续出来的观众就说话了。
“好看是真的，又哭又笑可没有啊，我是从头笑到尾。”
“励志，特别励志。”
“回去还得把姜甜甜写的原著再看一遍，看了电影才知道，原来原著里面还有那么多的深意。”
这年头的文艺青年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管是否认识，只要碰上一个同样喜欢的话题，就能聊得昏天暗地。
于是就在电影院前，一堆堆的人群各自展开了讨论。
什么人生的道路要靠自己走、不等不靠要主动、服务人民成就自我、……
喜欢高谈阔论的口沫四溅，而聪明的人已经将听到的信息记录下来，准备回去就投稿。
对，这些人都是参加过江南作协文学创作函授班的学员，深得陈凡教导的“随时搜集素材”的创作精髓，就等着明天一鸣惊人。
……
电影院二楼，等观众们都散去之后，陈凡走出包厢，又与文联和电影家协会的领导们寒暄一遍，然后才带着姜甜甜和姜丽丽离开。
之前他们已经将省城逛了个遍，现在也没什么好逛的，找地方吃了中餐之后，便直接回家。
到了家里，姜甜甜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对创作技巧的好奇，交了一大笔学费，跟着陈凡认真学习。
先交费、后教学，陈凡收了学费，便将各种密不外传的创作技巧倾囊而授，一股脑地塞给姜甜甜。
本来文学这种东西，姜丽丽是很感兴趣，但她只喜欢看、不喜欢创作，所以姐姐学习的时候，她是不打算听课的。
不过在陈凡的书桌上，她忽然看到了几张漂亮的服装设计图，看得她挪不开眼睛。
为了学习这种时尚的服装设计技巧，她也顾不得囊中羞涩，同样交了一大笔学费，和姐姐一起上课。
同时教两个人，还是不同的科目，以陈凡的本事也有点吃力，连晚饭都没做，而是打电话给野味餐厅订餐，然后让边慧芳去取回来吃的。
从中午到深夜，除了匆匆吃点东西，其他时候一直都在教学，先教会一个、再教另一个，最后一起考试，总算让她们掌握了不少新的知识。
……
第二天一早，由于头天晚上学习到半夜、太过辛苦，陈凡起床之后，就没有打扰她们。
不过等他洗漱完出来，两姐妹也穿好衣服起床。
陈凡看了看两人，说道，“我得去剧组拍戏，要不你们就在家里休息？”
姜甜甜摇摇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说道，“没事儿，本来这次回来就是看你的，结果你去工作，我们待在家里，那不是白来了么。”
姜丽丽扶着腰扭了扭，点点头说道，“就是，待会儿我们跟你一起过去，你拍你的，我们就在旁边看着。”
顿了一下，她有些犹疑地问道，“不打扰你吧？”
陈凡哈哈一笑，“这有什么打扰的。”
随后看看两人，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在家里休息，那就一起去呗。”
两姐妹相视一眼，齐齐露出笑容。
陈凡开着车到江影厂时，大家正在集合。
和往常一样，他将车停在门口，等着剧组集结完成，再一起出去拍戏。
现在拍戏的场地都换了好几个，从最开始的五峰山道观，到江影厂内部的各个外景点、再到曾经发生过战争的长江沿岸战场。
这部电影的拍摄，也渐渐进入尾声。
可越是后面的戏，就越是难拍，而难拍的，几乎都是战争戏。
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一处战场。
当年那里发生过一场阻击战，交战规模不大，在历史上也没有留下多少笔墨。
但就是这样的零星战斗，在从北到南无数的国土上打响，也成为抗战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按照剧本，张玄松就是无意中卷入这场战斗，因为杀鬼子得力，被游击队看中，最终被说服放弃了去投奔蓝军，从而加入火枪都没有几杆、可精神头却远超其他部队的游击队。
陈凡在脑子里梳理着今天的拍摄内容，姜甜甜和姜丽丽则乖巧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忙碌的景象，眼里满是好奇。
不一会儿，况明义拿着拍摄日志走过来，敲敲车窗，等陈凡摇下玻璃，他正要说话，忽然看见后面坐着两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同志，顿时呆住。
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是姜甜甜同志和姜丽丽同志吧，你们好。”
之前他跟武厂长一起去上海拜访陈凡，跟两姐妹也照过面，只不过当时他们满脑子都是怎么说服陈凡与江影厂合作，便对她们印象不深，只记得特别漂亮。
这时候再一见，不禁在心里暗暗感叹，何必去别的地方找女主角呢，眼前这两位，不就挺好的吗！
虽然这部电影的女性角色戏份不多，但也是有女主角的，而且主要是游击队的女战士，另外还有一个女响马。
饰演这些角色的，全都是陈凡从京城找来的人，比如杨振龙的孙女杨从灵、陈氏太极的传人陈青青，还有其他几个门派的女眷也在扮演几个小角色。
要说杨从灵、陈青青，包括江影厂的当家花旦许丹萍，那都是一等一的姿色，可跟眼前这一对“双胞胎”、应该是双胞胎吧？
跟这两人比起来，那就差了不止一筹。
甚至以况明义专业的摄影师眼光来看，绝大部分女明星也不如她们，或许只有寥寥几人能与之相比。
两姐妹坐在后排，听到况明义的话，立刻笑着打招呼，“况主任好。”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声调，让况明义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心里话，“陈导演，你下部电影完全可以找两位姜同志做女主角啊，她们可太有明星像了。”
这话一出，两姐妹都忍不住脸颊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