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1977 第706节

  陈凡就更不会钉死在这里,但朝阳观又离不开人,那怎么办?

  正所谓有困难、找领导。

  道观出现问题,那当然要去找管理机构,也就是道协啊。

  道协只是瘫了,不是散了,各方大佬都还在呢。

  于是陈凡就找到了还顶着道协副会长头衔的刘道长头上。

  刘道长也不含糊,当即一口答应下来,还说什么求之不得。

  这不,今天就直接带了九个道徒过来入职,而且第一天就上硬活,各种杂务一大堆丢给他们去做。

  别说,这些道徒干活还挺麻利,到底是练过几天道功的,比刘娟和马岚两人还利索些。

  陈凡也不怕这些人会鹊巢鸠占,一方面,房契什么的都在张玄松那里,他可不是无根的浮萍,连陈凡都是他大腿上的挂件,谁会那么没眼力见,敢自讨苦吃?

  另一个,道协本身确实负有这方面的责任,需要协调属地道观的各种活动、培养优秀道士。虽说他们不负责给道观招人,可当道观有需要的时候,从甲道观协调几个人去乙道观,也是应有之义。

  主打一个你情我愿大家开心。

  而且作为合格的道士,对外物确实不怎么上心。

  道士在道观里都是包吃包住,还有四季道服发放。后世除了一些名山大观,会提供还算可以的“单费”之外,很多小道观的道士,一个月才三五百块的单费钱,甚至完全没有、只靠出去做法事拿点微薄的“提成”,那点钱给人抽烟都不够,可依然有很多道士还花不完,就能看出他们对物资的欲望有多低。

  刚才陈凡也注意到那几个年轻道徒,大点的约十六七岁,小的甚至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一个个的都眼神平淡从容、做事有条不紊,显然跟着刘道长他们这样的高功,都磨炼出来了。

  不说道功有多高,最起码应该是合格线以上。

  刘道长看了看陈凡,说道,“观主,之前我没跟你说起他们,也是让你看看他们的表现,若是不喜欢,回头我再去找人换一批,但各大道观十余年未曾收徒,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年轻的道徒也不多,……。”

  他是生怕陈凡嫌弃这些道徒年纪小、不合心意,给他退回来。

  陈凡赶紧说道,“不用换,这些人就很好。”

  刚才他也注意到,这些道徒的表现是真不错。若是等几年后,各地道观都稳定下来,恐怕这样的好苗子求都求不到。现在只是一句话,就被送上门来,还要什么自行车?!

  听到这话,刘道长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既然如此,那回头我让人将他们的行李送来,以后他们就是朝阳观的道徒、供君差遣。日后若是有意将他们纳入门墙,我再来操办。”

  陈凡点点头,“理应如此。”

  目前来说,这些人只是换了个地方修行,不是收徒、也不是跳槽,顶多算挂单,连复杂点的仪式都不用,待会儿做晚课的时候,给祖师爷烧柱香、告诉一声就行。

  若是他们表现好,以后被正式录入到朝阳观门下,那时候就需要举行仪式,上告祖师、中告道协,并请其他道观的高功作为见证,在道士证上写明传承,之后对外便可以自称为朝阳观弟子。

  在此之前,他们对外只能说自己在朝阳观挂单修行,还算不得朝阳观的人。

  解决完最后一点“小事”,陈凡左右看看三五成群凑在一起聊天的宾客们,再看看也有些无所事事的刘道长,小声问道,“道长,待会儿你们去干嘛?”

  言外之意,就是事情都办完了,饭吃了、茶也喝了,诸位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啊?

  却没想到,刘道长跟听不懂似的,满脸好奇地看着那些武林人士,笑道,“我们没事啊,就留在这里休息一下。”

  随即对着陈凡摆摆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陈凡嘴角微抽,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你们是想留下来顺便吃顿晚饭呢,还是想看热闹?

  又或者一起?

  ……

  陈凡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找到张玄松,两人对了一个眼神,都明白可以进行下一步。

  随后在张玄松和林远祥的引导下,所有人都去了前面场地最大的中院。

  除了负责收拾残局的九名道徒,连姜甜甜、姜丽丽和刘娟、马岚也跑去前面看热闹。

  道长们则都跑到正殿待着,不过他们没有进去,只在外面屋檐下,有的蹲着、有的坐着,还有的靠在墙壁或廊柱上,主打一个怎么舒服怎么来。

  李尚德带着八位老战友,占了一座偏殿,不一会儿小道士送来饭后茶,一人捧了一杯。

  有位老爷子有些迫不及待,伸着脖子往外望,“什么时候开始啊?”

  李尚德也翘首以盼,“应该快了吧。”

  不一会儿,陈凡终于将自己准备的纯白道袍穿上,帅气逼人地从正殿中走了出来。

  走下台阶,对着那群武林人士拱手一礼,“今日小观重开,感谢诸位武林前辈前来观礼。规矩家师已经告知,只是不知章程如何?”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道长们迅速调整姿态,纷纷上前走到檐廊边缘,居高临下看戏。

  姜丽丽四人则躲在一处偏殿的窗户后面,紧张兮兮看着院子中间。

  陈凡刚放下手,对面就走出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他脑子转了一圈,便想起来张师父介绍过这个人,是杨氏太极的一位真传,师从永年县的李万成,后来移居京城,如今在京城地界,也算是杨氏太极的头面人物,好像也是姓杨?

  他便又拱了拱手,“杨师傅。”

  来人上前三步,拱了拱手见礼,随后说道,“建国前京城动荡混乱,习武之人没别的本事,要么货与富贵人家,为人看家护院,要么开个武馆传艺,混口饭吃。

  可一个地界就这么大,你多吃一口,别人就要少一口,如此一来自然纷争不断。后来各路豪杰聚义,定下来一套章程。

  若是再有新人来开武馆,就要在馆前街边摆下擂台,等候其他各家武馆的人来挑战。从日出到正午,能守住擂台的,方能开馆传艺,其他同道也不得再为难。”

  简单介绍了一下京城开馆规矩的来由,杨师傅忽然笑了笑,又说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情况自然大不一样,谁也不靠那点功夫吃饭。只是前人立下的规矩不好破,张师傅又坚称朝阳观属于武林一脉,我们这些人也就只好过来走个过场。

  新社会新气象嘛,我张信义师伯也是入了道门的,法号风灵子,算起来也有些渊源,”

  说着转头看了看周围一圈人,又对着陈凡笑道,“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今天贵观就不用摆‘常胜擂’,性质呢,也定义为切磋,只比三场,分别为拳脚、器械和功力,不分胜负、只为切磋,无论结果怎样,京城武术界都认下朝阳观这一脉,青莲观主、意下如何?!”

  等他说完,陈凡虽说不惧,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不怕跟人比斗,但就怕这些练武之人意气用事,输了也不认输,被打了又记仇,那才叫让人头麻。

  现在这样最好,只是简单走个过场,你好我好大家好。

  当即拱手一礼,笑道,“就按杨师傅说的办。”

  他们和和气气,看热闹的倒不乐意了。

  一个老道士在刘道长旁边蛐蛐,“这样可没意思,想当年我在天桥那儿、碰上个新开武馆的,哎哟喂,那馆主也是沧州来的,沧州知道吧,那可是武术窝子,连小孩儿也能伸伸手。

  据说那人苦练十几年,又有老乡李书文照拂,自觉能在京城开个武馆了,便来京城租了房子,在门口立下常胜擂。

  好家伙,第一场是形意拳的人挑战,两人打了两刻钟不分胜负,到了第二场,一个练披挂的上去,趁他精疲力尽,三两下就将他撂地上,擂台也被拆了,真是没眼看。

  不过别说,那样打得才热闹。只是切磋的话,就差了点儿意思。”

  刘道长转头瞟了他一眼,“听你这话,还有些遗憾?”

  那位立刻干咳一声,“也不是。其实切磋也挺好,不伤和气嘛。”

  只是那小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像遗憾。

  感觉遗憾的可不止他一个,此时院子里到处都是蛐蛐声,就连李尚德陪着的八位老兵,也一个个满脸憾色。

  有一个还直拍大腿,非要找李尚德退钱,“收了那么多香火钱,结果就假打,你们好意思?!”

  李尚德两眼一翻,“有本事你到功德箱里抠去!”

  只有另一处小偏殿里,姜甜甜和姜丽丽松了好大一口气,姜丽丽更是念叨个不停,“不是真打就好。”

  姜甜甜也情不自禁地点头,“嗯嗯嗯嗯。”

  虽说她们都对陈凡有信心,可万一呢?

  院子中间,杨师傅拱了拱手,笑道,“这第一场比拳脚,就由小老儿来上场,青莲道长,你要是准备好了,说一声就行。”

  陈凡小手一抖,挥挥帅气的白色法袍,右手伸直摊开,“杨师傅,请。”

  杨师傅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微怒,本来今天吃得挺爽,见陈凡又是一副有道全真的模样,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结果竟然连外袍都不脱,便敢跟自己动手?

  当即不再多说,深吸一口气,脚下用力,随着微不可察的一声咔嚓,脚下的砖石碎裂,身体宛如猛虎扑食,往对面扑了过去。

  如果此时有公园里练太极的老大爷在,告诉他这是太极,老大爷肯定会跟你急,这特么的叫太极?是太急吧!

  在杨师傅攻来的时候,陈凡瞳孔微缩,心里暗赞了一声,好一记太极炮锤!

  众所周知,太极拳有掤、捋、挤、按、採、挒、肘、靠八种劲力,其中掤为母劲,是太极拳最基本的劲法,却也是最刚猛的一种。

  掤同崩,讲究蓄气于内、然后借力发力,打的是极致的爆发力,如果练不成掤劲,就别想练成后面的七种劲力,更别说学会真正的太极拳。

  而太极炮锤,用的就是掤劲。

  都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可这位杨老师傅还真是人老心不老,一大把年纪还敢打这么刚猛的拳劲,也不怕回去闪了腰。

  而且他的打法也很有讲究,是真正的实战技法。打人不用拳,而是宛如猛虎捕食全身上扑,让对手无所适从。同时劲力穿一尺,意思是对手站在你面前,你不能将着力点盯在对手身上,而是要往他身后一尺处的地方用力,因为对手会躲、会抵挡,劲力不够,很容易被避开或挡下。劲穿一尺,这样才不会劲力用老、后继无力,对手也才难以抵挡招架。

  这一瞬间的功夫,看得陈凡眼睛直抽抽。

  你管这个叫切磋?

  眼看一秒不到,杨师傅就扑到面前,陈凡右手一翻往上托住,紧接着广袖飞舞,遮住双手,打出一串连击。

  杨师傅看得眼睛一亮,好家伙,难怪非要穿这件袍子,我跟你玩心眼,你冲我耍心计?

  以前只听过“裙里腿”,你这是要耍“袖里拳”啊。

  下一瞬间,杨师傅便两手一翻,往广袖抓去。

  我撕烂你的袖子,看你还怎么玩?!

  可惜陈凡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双臂轻抖,那袖子就跟大青衣手中的流云广袖一般,伸缩自如,有惊无险地避开杨师傅的攻击。

  随后他双掌上翻,跟杨师傅硬碰了一记。

  直到这时,两人才真正交上手。

  偏殿前的檐廊下,林远祥目不转睛盯着院中交手的两人,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张玄松双手紧握,显然内心有些焦急。无意中转头看了一眼,顿时愣住,随即碰了碰林远祥,“你念什么经呢?”

  林远祥瞟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就是这个老家伙,当年打了我一拳,我在给小凡鼓劲,让他还一拳回去。”

  张玄松哼哼两声,“一拳哪里够?他还踢了我一脚呢?三天没下床啊。”

  林远祥咂咂嘴,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这老头子都快七十了,中气还这么足,这次竟然亲自下场,他什么意思啊?”

  张玄松也皱起眉头,“不知道,搞不懂。”

  场院中,陈凡只用一路朝阳观的秘传拳法沉着应对,既然今天是朝阳观的事,那当然只能用朝阳观的功夫。只不过对于他来说,什么样的功夫都无所谓,反正使出来都一样。

  跟杨师傅打了几个回合,他忽然悟出点东西来,再看杨师傅,目光都不一样。

  又过了几招,杨师傅突然收招,往后一跃,很干脆地拱了拱手,“我就三分钟力气,打完就没了,青莲道长,咱们到此为止吧。”

  陈凡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拱手打了个道稽,“就依杨师傅所言。”

  刚才虽说时间不长,只有三分钟,可杨师傅将八种太极劲力尽数展现在他面前,这是切磋,还是要传功啊?

  可是我都会了啊。

  等杨师傅退入人群,其余人还没回过神来。

  这就打完了吗?

  果然只是切磋而已啊,不过还挺精彩的,尤其是那些武林中人带来的晚辈,都跟见了新世界一样,纷纷回想刚才的交手,同时将自己带入到其中,不一会儿便暗自摇头。

  无论是面对杨师傅,还是面对陈凡,自己都只有挨揍的份,难怪杨师傅不打了,以他们的身手,再打下去也就这样,除非分生死。

  可若是到了那个地步,大家就该进宫了吧?!

  等杨师傅在人群中站定,另一位身穿工服的老大爷便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提着一柄练功剑。

  对,就是公园里老大爷老太太用的,有些厚度、边角圆钝,银光闪闪的,看着轻飘飘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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