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后,她双手颤抖放下电话,整个人跟吓傻了一样,脑子一片空白,直着眼睛不知所措。
姜甜甜赶紧抓住她的肩膀,眼里满是焦急,“小凡怎么啦?你说话呀。”
姜丽丽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着说道,“小凡去了边境,回来后睡着睡着就陷入昏迷,已经三天了。”
姜甜甜心里一紧,“他受伤了?”
姜丽丽摇摇头,“张连长说没有,但是转到了广州医院,还是检查不出来,就是没醒。张连长才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过去看看。”
“还问什么,肯定去啊。”
姜甜甜蹭地一下站起来,双手紧握着想了想,沉声说道,“我们现在分别去学校请假、开介绍信,我去找巴老,请他帮忙买飞机票,明天就去广州。”
见姐姐沉着应对,姜丽丽也缓过气来,赶紧往外面跑去。
姜甜甜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拳头,小声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都没有受伤,肯定没事的。”
随后左右看了看,抓起柜子上的车钥匙就跑。
……
第二天中午,两姐妹就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见到了陈凡。
消失了几个月的张文良站在一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干咳了一下,小声说道,“老陈一个月前就去了边境,他的身手你们也知道,神出鬼没的,没人拦得住他,领导就联系上他师父,结果他师父说不用管他,领导也就不管了。
然后他就在那里待了一个月,平时就干两件事,拔钉子和救人。本来一直都好好的,但是前几天他随着最后一批人回来,到了后方以后,那天我去找他,就发现他睡在床上昏迷不醒,通知了领导以后,领导就赶紧安排飞机送来广州医院。”
说完偷偷看了看扑在床上的两姐妹,眼里满是古怪,最后小声说了一句,“然后一直到现在,已经四天了。”
张文良现在心里比两姐妹还紧张,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自己一帮人去了边境,陈凡多半不会过去。
事实上他没白来,除了救过自己两次,救的其他人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反正他背着一个大背包,身上还穿着自制的吉利服,在丛林里神出鬼没,不说摧城拔寨,但捣毁的敌方重火力和指挥所,可能具体数量只有指挥部才知道。
而且有空的时候,还经常给受伤的战士进行急救,不仅将带去的医疗物资用完,还从对面抢了不少使用。
说起来就有气,敌方的单兵装备竟然比自己这边还好,苏修给他们的单兵医疗包竟然装备到个人,还有他们的武器,很多都是我们赞助的。可那是让他们去反抗侵略,他们却拿来侵略我们。
真是还不如去喂狗。
暗暗骂了一阵,张文良看两姐妹都趴在床边不动,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悄悄出去。
……
接下来两天,两姐妹衣不解带,一直守在陈凡身边。
医院也做了好几次检查,但无论动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检查不出问题来。甚至还请来一位中医国手,亲自把脉之后,也断定他就是在睡觉。
可有谁一连睡五六天的?
倒是消息传到京城,张师父来了个电话,让姜丽丽不用担心,说这小子就是在睡觉,只不过不是普通的睡觉,而是道家的修行状态,类似陈抟老祖以睡觉作为修行的那种。
有可能是之前一个月太过辛苦,等回到安全的环境中之后,身体自动进入休眠,弥补亏空的精气神。
对于这种说法,姜丽丽是半信半疑。
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也就是打电话的是张师父,换成另一个人,只怕要骂出声来。
所以结果没有任何改变,两姐妹还是如以往一样日夜守着。
直到又过了一天,陈凡已经睡了整整七天,意识才从极致的睡眠中缓缓舒醒,宛如从深海往上浮向海面。
随后便听见旁边有声音传来。
“姐,我找你要那块手表,你生不生气啊?”
“你这话说的,本来那块手表跟小凡的就是一对,你要回去也是应该的,我能生什么气?倒是之前姐姐没想起来,你可别怪我就好。”
“嘿嘿嘿,姐,你是没想起来,还是不愿意想呢?”
“……丽丽,你什么意思?”
“姐,你帮我把手表凑对。我也帮你凑个对吧。”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我之前就说过很多次,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你可别多事啊。”
“真的吗?如果,那个人是小凡呢?”
第736章 要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么夸张,老张纯粹在瞎扯。”
陈凡坐在病床上胡吃海喝,七天没吃饭,醒来后就饿得不行,医院又不让他出去,说是要等领导批准,要不然他们都要背处分。
没办法,只能请医院食堂做了几个大菜送过来,可还是不够,最后是张文良去外面国营饭店里买了十个菜,还有一大桶米饭,带回来给他摆上。
姜甜甜和姜丽丽这几天提心吊胆,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此时见小凡生龙活虎,也胃口大开,陪着他吃饭。
张文良见陈凡平安无事,醒来就能大吃大喝,也终于松了口气,开始跟两姐妹讲陈凡的“英雄事迹”。
那家伙,吹得陈凡自己都听不下去,赶紧坚决否认,又跟两姐妹解释,“不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虽然以前打北方战争的时候,涌现出非常多的孤胆战斗英雄,可当时是在打阵地战,而且双方对峙了几年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内,使用小队特种作战,甚至是单兵深入作战,起到奇兵的效果,甚至可以左右局部战况,都是完全可以的。
而这一次不一样,首先是时间短,还不到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靠一个人能做什么?赶路都不够。
其次就是作战方式不一样,这次是集中兵力、使用机械化加步兵协同直捣黄龙。这种战术讲究的是团体配合,大炮开路、坦克挺进、步兵协同,一口气干到底。
这个时候,个人的作用被降到最低,顶多就是缝缝补补,钻空子干点小活儿罢了,真的起不到什么大作用。”
等他话音刚落,张文良便不服气地说道,“我没说你对行动起了多大的作用、做了多大的贡献啊。我是说你在战场上做的事,确确实实是救了很多人、立了很多功劳,这个总不算错吧。”
陈凡见两姐妹都吃完了,齐刷刷地看着张文良讲古,便将剩下的所有菜都倒进一个大汤盆里,剩下的半桶米饭也倒进去,搅拌一下,捧着大盆开吃。
张文良懒得管他,对着两姐妹讲得是有声有色,“这次表面上看,总共只动用了22万5千人,其实远远不止,云南动用了22万民兵,广西也集中了21万5千人。
他们不仅负责传统的运输保障,还承担了多种作战任务,……”
说着掰起了手指,“组织防御、观察敌情、充当向导、对敌宣传、看押俘虏、救护伤员、排雷除障,甚至还直接参与防守,保卫重要物资和地点。”
随后转身一指陈凡,“他跟民兵差不多,只不过别人在后方,他是直接深入一线,跟着大部队走,救护的伤员数都数不清,我带领的武工队就有好几次……”
说到这里,他看见陈凡一眼瞪过来,瞬间醒悟,忽然一巴掌轻轻拍在嘴上,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个不能说,反正就是老陈特别厉害,在林子里就跟猴子似的,……”
陈凡抹了把嘴,没好气地说道,“不会说话就别说,你才是猴子。”
随即接过姜甜甜递来的手绢,擦了擦嘴,继续干饭。
张文良又呵呵干笑两声,对眼前一幕视而不见,转头看着听得入神的姜丽丽,说道,“反正,上上下下很多人都知道,在侦查、清除和救援方面,他一个人能顶一个民兵连干的活,哦,还得加一个救援小队。
侦查、定点清除这些情况就不说了,我也不知道,那是领导才知道的事。不过我听说,他救过的人少说也有上千,甚至更多。很多人都差点回不来,幸亏遇到了他,才及时得到救治、并被转移到后方。”
陈凡在一旁插话,“哪有那么多,没有没有。”
心里嘀咕了一句,自己救治的顶多也就一个营吧。
随后暗暗叹了口气,还是身单力薄,起到的作用有限。
根据后世文献记载,这一次短暂的行动中,仅仅一线队伍就伤亡29911人,除开那些当场去世的,还有不在他活动范围之内的,哪怕他提前准备了几大包的急救物资,经常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奔波,也只能救助这么多。
毕竟除了救人,有时候他还会去执行一些困难度非常高的侦查、定点清除和拯救任务,并不是一直在抢救伤员。
不过他救的,全都是医疗队鞭长莫及的地方,所以算起来,伤亡人数应该会比历史上少几百人。
话说回来,他救的人虽然多,可他本事也大,在一线来去自如,其实算不得危险。
倒是那些医疗队的人,才更让人钦佩。
其中不少还是女同志,他们背着医疗包,紧跟在队伍后面,哪里有战火,他们就往哪里冲。
陈凡决定了,这次不抢李存葆的创意,高山下的花环还是留给他吧。
他就以一个医疗兵的视角为主线,写写这些医疗兵的故事。
……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张文良过足了话瘾,将碗筷收进饭桶里,给人家饭店送回去。
得亏他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军人身份,出示证件之后,又说明是给战友买饭,很顺利就借到这些东西,要不然人家饭馆还不一定允许他带走,非得自己去外面买饭盒打包不可。
等张文良出去,房门关上,姜丽丽一把抓住陈凡的手,便红了眼眶,“你不是说出去采风的吗,怎么采到一线去了?”
陈凡呵呵干笑两声,转头去看姜甜甜,好嘛,虽然她在尽力克制,还低着头,却一点也不耽误看出她脸上的表情,就跟丽丽一模一样,显然也是吓得够呛。
刚才不小心偷听到两姐妹的谈话,此时他心里再没有疑问,却也不知道这事儿该怎么办。
他若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家里娶一个,外面还养一个的,其实在这年头还真不少。
尤其是在某些贫困地区,一个家里若是没了男人,又没有别的依靠的话,单靠女人孩子很难生存下去,所以不少寡妇会找个男人拉帮套,若是能成家最好,成不了家,也要跟某个男人死死绑定,同村的人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另一边,打开国门以后,最先接触到外面世界的广东,也很快出现这种情况。
要知道,香港取消大清律才没几年呢,以前是可以合法纳妾的,那股风气传进来,好人不学,坏人还会不学?
总而言之,这种事虽然不普遍,但也确实不罕见。
然而别人可以,不代表陈凡可以。
他现在跟明星的差别,只在于大家都知道电影明星长什么样,而不知道他的长相罢了,无论他走到哪里,几乎都是焦点,那还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最大的便利,就是她们是亲姐妹,哪怕住在一个屋檐下,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只不过,她们还没跟自己说,甜甜刚才也没有表明态度,自己又不能挑破,所以这时候还什么都不能做。
何况他也不想姜甜甜受委屈。
陈凡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头疼。
算了,顺其自然吧。
到了这时,陈凡才突然发现,自己心里对这件事一点反对的感觉都没有。
所以我是老涩批?
可是对其他人也没有丝毫贪念啊?
卢家湾的、卫生处的、……统统丁点都没有。
所以到底算什么?
思长时短。
他暂且将乱七八糟的杂念抛到脑后,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默默流泪的姜丽丽,拿着手绢给她擦了擦脸,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她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强行狡辩道,“我是去采风啊。你不知道,这一次收获非常大,我已经有了好多个作品的思路。”
说着突然转头看着姜甜甜,问道,“这段时间,你写了什么作品没有?”
姜甜甜赶紧抹了一下脸,愕然抬起头,“就、就写了一首诗。”
话说出口,才忽然想起来,这首诗不方便给他看,顿时俏脸通红。
同时心里泛起了嘀咕,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陈凡微微一愣,“写了一首诗?什么样子的?”
姜甜甜赶紧摇头,“我放学校了,现在不记得,等回去再说。”
随即又赶紧瞪着妹妹,不让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