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穷得叮当响,穷成这样还学人打渔?”
说罢,狠狠剜了邢岫烟一眼,便又去搜查另一艘船了。
看他们的样子,哪像是在搜查,分明就是借着机会搜刮钱财、欺凌弱小。
邢岫烟嘴角嗫嚅片刻,逐渐恢复镇定,将已经空了的竹篓拾回船舱,又将被两人弄乱的东西一一整理好,这才划船离开。
“官兵来了!”
她刚划动船桨,就听到有人高声呼喊。
随即,便看到那两个搜查她船的男弟子,慌慌张张地跳进水中。
然而,官兵们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直接朝着水下射箭。
没过一会儿,只见水下冒红,又见两具尸体浮出水面,被官兵们粗鲁地打捞上船。
邢岫烟目睹这一幕,心想这两人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果然是不能做坏事啊。
同时,她发现原本领头的瘟毒菩萨,在官兵到来之前,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面猜测瘟毒菩萨去哪了,一面划着船缓缓朝东面驶去,也在留意着湖面上,是否有沈蕴所说的风羽卫出现。
而就在离她不远处的一艘船上,船楼之中,瘟毒菩萨正怒不可遏地猛拍桌子:
“废物!一群饭桶!”
“本座平日里给你们发月钱,养着你们这群弟子,你们就是这般报答本座的?”
在他面前,几个弟子战战兢兢地站着,听到他的呵斥,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们都不敢回话,瘟毒菩萨越发愤怒,一阵怒斥痛骂,各种难听的话接连不断。
终于,有个弟子忍不住回道:
“菩萨,并非弟子等无能,实在是那两人下水之后,就没了踪影。”
“而且,您养的水鸟不也没再发现他们的踪迹吗?”
听了这话,瘟毒菩萨更是怒了:
“混账东西!你还敢顶嘴?来人啊,先将他的舌头给本座割下来!”
此时瘟毒菩萨正在气头上,正好拿这个顶嘴的弟子来杀鸡儆猴。
那弟子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菩萨,弟子知错了,求您饶了弟子这一回吧,再也不敢了,况且,弟子说的也没错啊……”
然而,瘟毒菩萨不为所动,依旧满脸铁青,毫不留情地示意将这个弟子的舌头割下。
伴随着一阵惨烈的痛苦叫声,船中的众多弟子皆是吓得浑身一颤,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再触怒了瘟毒菩萨。
瘟毒菩萨瞪大一双阴阳眼,冷哼:
“哼!这就是顶撞本座的下场,本座告诉你们,今日若找不到那两人的下落,谁也别想吃饭睡觉,还不快滚去继续找!”
众弟子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领命而去。
过了半晌,瘟毒菩萨又招来一名弟子,问道:
“官兵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那弟子浑身颤颤巍巍,恭敬回道:“回菩萨,暂时还没有消息。”
瘟毒菩萨一听,又是一阵怒骂。
“本座就不信了,他们二人难道还能被水鱼给吃了不成?无论如何,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说话间,一只水鸟落在窗台上。
瘟毒菩萨伸手将这水鸟抓在手中,神色阴沉地对它说道:
“本座养了你们这么久,可别到最后,成了本座的腹中餐!”
那水鸟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扑腾着翅膀,‘咕咕’叫了几声,似是充满了畏惧。
瘟毒菩萨拿出些食物喂给它,又‘威胁’了几句,这才将水鸟放走。
叮嘱完弟子一番后,他坐回椅子上,闭目养神,看似平静,实则在等待着弟子们前来回报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两名弟子气喘吁吁地赶来通禀:
“菩萨,大事不好……官兵正在四处搜捕咱们的人,已经被抓走了几十上百人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瘟毒菩萨,猛地睁开双眼,怒声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官兵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抓本座的人,他们是不想活了?”
两名弟子赶忙摇头:
“弟子们也不明白啊,不过,听说有风羽卫的人上过官兵领头大人的船,之后官兵就开始大肆抓捕咱们的人了。”
“弟子猜测,或许是风羽卫的人和官兵说了些什么。”
瘟毒菩萨听后,怒道:“风羽卫!好啊,本座定要让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鹰犬付出惨痛代价!”
说着,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向两名弟子追问道:
“风羽卫的人此刻是否还在湖上搜寻?”
两名弟子齐声回应:“回菩萨,他们还在找呢,若见到咱们的人,二话不说就动手。”
瘟毒菩萨眼神闪烁,心中想着,风羽卫的人到现在还在搜寻,并且还指使官兵抓捕他的人,这至少表明,风羽卫也还没找到沈蕴和林黛玉。
同时也能确定,他们还在全力寻找沈蕴两人。
念及于此,瘟毒菩萨眯起眼睛,对两名弟子吩咐道:
“速去传命,小心别被官兵发现了,继续全力搜寻那两人的下落!”
两名弟子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领命而去。
然而,瘟毒菩萨并不知晓,风羽卫要求官兵抓捕他的人,并非风羽卫主动为之,实则是沈蕴的要求。
邢岫烟牢记沈蕴和林黛玉的嘱托,划着船在湖中仔细寻找风羽卫的踪迹。
正如沈蕴所说,风羽卫的人也正在四处急切地寻找他们,邢岫烟没划多久,便遇到了一队风羽卫。
而且带队的正是总旗官裘韦。
邢岫烟见他们的穿着打扮与沈蕴描述的风羽卫别无二致,便鼓起勇气问道:
“不知船上可是风羽卫的诸位大人?”
此时的裘韦心急如焚,他已经得知沈蕴和林黛玉被逼落水的消息,这无疑意味着二人凶多吉少,带着手下在湖中各处焦急搜寻。
忽听有人发问,裘韦循声望去,只见一艘破旧渔船上站着一位年轻渔女,心中不禁一动。
风羽卫名声在外,一般人听闻,躲都来不及,怎会主动上前询问?
想到这里,裘韦客气地回应道:“正是,不知姑娘找我们有何事?”
邢岫烟环顾四周,见周围并无其他船只,这才说道:
“小女子受人所托,给诸位大人带来了信物,大人一看便知。”
听到这话,裘韦立刻有了猜测,他亲自来到邢岫烟的船上,沉声追问:
“姑娘,究竟是何信物?”
邢岫烟见他语气急切,神色紧张,便知他定是真心关心沈蕴和林黛玉的安危,于是将沈蕴和林黛玉交给她的信与信物一并拿出:
“就是这些。”
当看到她手中的腰牌、银针以及钗子,裘韦立刻明白,定是沈蕴和林黛玉托付邢岫烟来给自己等人送信。
顿时大喜过望,赶忙郑重接过,先仔细检查了信物,随后急忙展开信看了起来。
信中,沈蕴告知他,自己和林黛玉安然无恙,让他们不必担忧,并嘱咐他们继续佯装在太湖中寻找自己二人。
同时,要求他们去找官兵的负责人施压,迫使官兵全力抓捕瘟毒菩萨及其弟子。
沈蕴虽知官兵中也有瘟毒菩萨的内应,但至少表面上,官兵不敢公然袒护他们。
所以,只要风羽卫以官方身份施压,官兵定会全力缉拿瘟毒菩萨等人。
除此之外,沈蕴还提到,让他们即刻派人回扬州,向林如海和邹彰报个平安。
第53章 邢父母变脸快速 林如海暗幸
沈蕴知道林如海和邹彰必定心急如焚地盼着他们回去,尤其是林如海,定然极为关心林黛玉的安危。
所以,他打算让风羽卫先行返回扬州,给邹彰和林如海报个平安。
瘟毒菩萨和吴天扈一心盯着他和林黛玉二人,让风羽卫先回扬州报信,自然是稳妥之举。
同时,他也想告知林如海,他和林黛玉或许要稍晚些才能回到扬州,且他们一定会将东西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在信的末尾,沈蕴特意说明,要将钗子归还给邢岫烟,并额外附送她五两银子,以表感激之情。
裘韦读完信,内心顿时安定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又依照沈蕴的嘱托,先将钗子递还给邢岫烟,同时问道:
“不知姑娘是在何处遇见沈公子和林小姐的呢?”
邢岫烟见状,婉言拒绝道:“这是林小姐的钗子,本是用作信物的,我不能收下。”
接着,她将自己如何发现沈蕴和林黛玉,以及送二人上岸的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
裘韦听后,暗自庆幸,心想着沈蕴和林黛玉二人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竟能安然渡过危机四伏的情况。
他又客气地对邢岫烟说道:“那可真是多谢姑娘了,沈公子在信中特意提到,这钗子是送给姑娘作为答谢之礼的。”
“另外,还附赠姑娘五两银子,略表沈公子和林小姐对姑娘的感激之情。”
说着,他拿出五两碎银子,连同钗子一起递到邢岫烟面前。
邢岫烟瞬间愣住了,内心不由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没有想到,沈蕴竟然还为她考虑到了这些。
五两银子,在富贵人家眼中,或许算不了什么,但对于家境清贫的邢岫烟一家而言,无疑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即便她心性淡泊,此刻也不禁心潮澎湃,更重要的是,这份心意来自沈蕴和林黛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摆了摆手说道:
“这可使不得,我救沈公子他们,本就是为了报恩,怎能再接受他们的馈赠,还请大人收回。”
裘韦面露难色:“姑娘就收下吧,这可是沈公子在信中特意交代的,你若不收下,我们实在不好向沈公子复命啊。”
听了这话,邢岫烟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沈蕴温和谦逊的模样。
她又怎会不明白,沈蕴是怕当面说会让她为难,且直接拒绝,这才特意在信中提及此事。
想到这些,她的心愈发跳得厉害,俏脸也微微泛起一抹红霞。
迟疑良久,她最终还是收下了,轻轻回礼道:
“既然如此,小女子多谢大人,也烦请大人替我向沈公子和林小姐转达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