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尽管此次瘟毒爆发得极为突然，但其传播范围很快便得到了控制。
毕竟是在天子脚下，一经发现便及时采取措施进行扑灭。
加之京城也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只要应对措施得当，自然很容易便能控制住疫情。
只是，京城众人依旧惶恐不安。
又过了几日，沈蕴特意‘研制’出一种解药，交由京兆府衙负责发放，此事引起了巨大轰动。
只要服用了沈蕴所制的解药，染上瘟病的人很快便能痊愈。
这也极大地加快了瘟病的控制速度，京城百姓们也逐渐恢复了平静，而沈蕴的名字，也在此次事件中被众人频繁提及。
加之有人提及，去年江南瘟毒爆发，也是沈蕴最终将其解除的，一时间，沈蕴名声大噪，扬名整个京城。
不少人都铭记着他的恩情，甚至有人在自家为其立了个生牌位，天天为其祈福。
也因此，流传出了一段流言蜚语，说什么大恒朝有沈蕴这样的世外高人，实乃天下苍生之幸事，甚至称沈蕴是老天派下来保护大家的神明。
这也导致，沈蕴的名声越传越神乎其神了。
…
风羽卫衙门。
邹彰的公房内，沈蕴与邹彰依旧对坐着交谈。
听沈蕴沉声说道：
“那些人依旧死都不肯开口，看来，就算他们没有服毒自尽，也必然不会吐露任何实情。”
邹彰满脸凝重：“他们不肯说，那咱们就断了线索，更不知他们到底想在何处起事造反啊。”
沈蕴接话道：“看来只能让地方加强防范，严查天理教了。”
邹彰微微点头，又说道：“我现在最为头疼的，还是该如何向圣上交代啊。”
沈蕴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便是，毕竟我们已然竭尽全力，总不至于为了免责而欺君罔上。”
邹彰轻叹一声：“可若如实禀报，圣上必然会申饬我们无能…唉……”
听了这话，沈蕴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又听邹彰接着说道：
“另外，近日京城里流传了不少流言蜚语，多半与你有关，恐怕圣上听闻后，会有所猜忌，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对此，沈蕴倒是颇为豁达乐观：
“大人放心，不过是一些无稽之谈罢了，算不得什么，况且圣上此前已然说过，让我研制解药，无需太过忧虑。”
邹彰却皱起了眉头，在他看来，京城里突然流传的这些流言，着实颇为忌讳，靖昌帝听闻后，定然会有所猜忌。
不过，见沈蕴颇为自信，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公务后，沈蕴便离开了风羽卫衙门，回府去了。
刚到门口，就见外院管家前来通禀：
“爷，荣国府的政老爷来了有一会儿了，正等着求见您。”
沈蕴听后，倒有些疑惑，不知贾政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带着几分惊疑，沈蕴来到了正厅。
贾政见他回来，忙迎上前去：
“沈大人，你总算是回来了。”
一旁还有林如海在作陪，沈蕴先朝着二人行礼，这才问道：
“政老爷，不知你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贾政苦着脸说道：“前几日，我们府上突然有人发病，一开始大家都没怎么在意，岂料，只隔了一天，不少人相继染病，就连老太太也跟着发病了。”
“我们急忙请了太医和大夫前来，说是瘟病，必须得有解药才能彻底医治，年轻一些的下人，吃了药，隔两三天，倒也好了，可那些年纪大一些的，竟没能熬过去…”
“老太太有太医医治，虽没什么大的症状，但到眼下，依旧不见好转。”
“眼看着有年纪大的下人去世，我十分担心，这才特意前来贵府，想请沈大人你施以援手，助老太太渡过这次难关。”
沈蕴听后，倒是有些惊讶，反问道：
“政老爷，你们府上怎么会发瘟病？难道你们没有按照官府颁布的条例行事吗？”
贾政有些惭愧：“我们确实按照上面的要求做了，只是有些下人依旧偷偷溜出府去。”
“加之大家见外头的情形已经好了许多，便也放松了警惕，谁成想，竟就有人染上了，还带进了府来。”
沈蕴见他似乎也带着病容，便知他肯定也是瘟病初愈，心中暗暗思忖，幸好三春姐妹、薛宝钗她们已经搬到自己府上来了，不然，也得跟着遭殃一回。
原本她们姐妹们身子就柔弱，再染一回这瘟病，此后健康状况将越发堪忧。
至于贾母染病，沈蕴心中丝毫不在意，反倒有种看戏的心思。
也暗想，这贾老太婆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这一轮，如果扛不过去，直接离世了，对于荣国府来说，反而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第396章 贾老太太未必肯用我的药啊
对于贾母，沈蕴自然无心施以援手，反倒觉得，若这老太婆在此次瘟灾中离世，于荣国府而言，或许反倒是件幸事。
不过，既然林如海在场，想必贾政已然与他提及此事，沈蕴也不便直接拒绝，便转头询问林如海：
“岳父，您对此有何看法？”
林如海深知沈蕴对荣国府存有一些成见，可他对贾母这位岳母，终究还是要尽一份孝心，看了沈蕴一眼后，说道：
“蕴儿，既然政内兄都亲自登门求助了，你就出手相助一次吧。”
沈蕴微微颔首，随后将目光投向贾政，询问道：
“政老爷，不知此事，你可曾问过你们家老太太？”
贾政听后，愣了片刻，随后才回道：
“此事并未请示老太太，沈大人，莫非有何不妥吗？”
沈蕴神色淡然：“政老爷，想必你最为清楚你们家这位老太太的脾性，她若是不认可的事情，你们怕是难以劝说。”
“眼下贵府还有太医在为她诊治，依我之见，她未必愿意让我为她医治啊。”
这话一出，林如海和贾政都有些怔住，二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沈蕴所言极是，贾母性情颇为固执，尤其是涉及她自身的事情，旁人向来难以替她做主。
贾政思索片刻后，看着沈蕴说道：
“沈大人所言有理，但还望念在我们一片孝心的份上，出手相助吧。”
说着，他朝着沈蕴拱了拱手。
沈蕴摆手道：“政老爷言重了，既然你和岳父大人都如此恳切，我自当出手相助。”
“然而，若我一去，老太太便将我赶走，甚至导致病情加重，那可就适得其反了，这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贾政眉头一皱：“绝不至于此。”
沈蕴却摇了摇头：“政老爷或许还不知晓，前些日子，你们老太太派人前来，让我保下宁国府大管家赖升和他媳妇。”
“政老爷你应该也有所耳闻，这赖升夫妇恶行累累，贪污巨量银两，已被判斩立决，这样的人，我又怎可能徇私枉法？”
“可你们老太太对此似乎极为不满，还将林妹妹送给她的滋补品都退了回来，听说还大发雷霆。”
“由此可见，她心里对我定是心存怨念，加之自去年起，我与贵府便存在诸多嫌隙，我想着你们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我为她医治。”
这话一出，贾政顿时无言以对。
贾母派人前来向沈蕴为赖升夫妇求情一事，他也是事后才得知，倘若他早知此事，定会阻拦贾母。
可事情已然发生，他也无力改变什么了。
林如海见状，轻叹一声，目光落在沈蕴身上，问道：
“蕴儿，难道当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沈蕴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倒是可以取一些药，让政老爷带回去，倘若贵府老太太愿意服用我的药，那或许就无需我亲自前去了；若她连药都不肯吃，我去了亦是徒劳。”
贾政听后，觉得此法甚好，当即点头应道：
“好，就依此法，还请沈大人赐药。”
沈蕴随即吩咐下人前往药房取药，这药正是他此前特意配制用以解除此次瘟毒的药剂。
其实这药方也并不复杂，不过是在其中添加了一味灵胶，其余几味药材皆是寻常之物。
他并不担心会有人从这药中窃取药方，毕竟其中最为关键的灵胶，唯有他这里才有。
贾政拿到药后，满心欢喜，再三向沈蕴表达感激之情。
因惦念着贾母的病情，他便即刻告辞，临行前，也对林如海表达了感激之意。
林如海则亲自送他至门外。
沈蕴原本并不打算相送，但既然林如海都已起身，他自然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便也跟着送至门口。
目送贾政离去后，林如海转身，对沈蕴说道：
“希望老太太能服用这药，早日痊愈啊。”
沈蕴神色间透着一丝微妙，并未接话。
翁婿二人又回到正厅，再次落座后，林如海眉头紧锁，说道：
“蕴儿，我听说京城近日流传着不少关于你的流言蜚语，其中一些传得极为离奇，我担心会对你颇为不利啊。”
沈蕴眼神微微一闪，摆手道：“岳父不必忧虑，这种名声并无太大忌讳，况且圣上早就命我主动研制药物，想来不会产生太大影响。”
“这幕后之人，也算是枉费了一番心思。”
林如海听闻，面露惊疑之色：“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散播关于你的谣言？”
沈蕴轻轻点头：“多半如此，此人想必是想以捧杀之态来对付我。”
“不过，他似乎有些错估局势了，解毒一事，本就是圣上交代我做的，他如此行事，只会让圣上觉得，我确实具备这样的能力。”
“至于圣上是否会心生猜忌，我想圣上不会如此，毕竟历来朝臣对于鬼神之说皆是不信的，百姓们信一信也就罢了。”
林如海听他言之有理，微微点头，又皱眉说道：
“另外，有御史弹劾你徇私，对待宁国府其他人，存在双重惩处标准，赦免了敬老爷和他女儿四姑娘，而对其他人却严惩不贷。”
沈蕴神色坦然，回道：“圣上对这些弹劾奏折都留中不发了，这就表明圣上已然默许，岳父更不必为我担忧。”
林如海眉头一皱：“这正是我不解之处，原本我还担心，你该如何应对，岂料，这事便这般轻易揭过去了，这究竟是为何？”
沈蕴嘴角微微上扬：“世上本无完人，就如刚刚岳父您提及流言之事一般，我若是神明，那便应当是十全十美的。”
“然而，我并非如此，至少我还是存有不少私心的，就比如赦免贾敬和四妹妹这件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