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韦笑着回应:
“也得多亏了大人您将功劳上报圣上,属下等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大人的提携之恩。”
在这个时代的官场之中,多数情形下,有功劳皆归上司所有,出了问题,则全由下属背锅,鲜少有上司主动将功劳如实上报之举。
而沈蕴能够做到如此,自然令裘韦等下属感恩戴德,更何况还因此得以升官,裘韦对沈蕴愈发敬服有加。
这也证明了他先前的想法是正确的,只要紧紧跟随沈蕴,前路必然一片光明。
裘韦便一路恭维着沈蕴,沿途不少风羽卫的人碰到沈蕴,皆恭敬问好,急忙让路。
跟在沈蕴身后的裘韦见此情形,身为沈蕴直系下属的他,也不禁觉得面上有光,心中颇为自豪。
来到正堂,镇抚使褚霖原本正在审阅文书,一看到沈蕴前来,也忙起身相迎:
“卑职褚霖参见沈大人。”
以前沈蕴不过副千户之职,但因有爵位在身,褚霖便不敢小觑,如今沈蕴成了副指挥使,是他的顶头上司了,自然更加恭敬。
沈蕴笑着摆手:“褚大人不必多礼,我的公房在何处?”
褚霖忙指向一个位置,并亲自引路,带领沈蕴前往。
“此处原是上一任副指挥使的公房,因其被调离,便一直空置着,如今可算是等来了沈大人您。”
来到这公房之后,褚霖笑着向沈蕴介绍。
沈蕴听了,顺势询问:
“褚大人,咱们风羽卫有几个副指挥使?”
褚霖忙笑道:“就两个,原来仅有一个,如今又多了沈大人您。”
沈蕴又问:“那另一个副指挥可在?”
褚霖忙道:“哎呦喂,您还不知道嘛,另一个副指挥庞震大人,在金陵城南镇抚司坐镇呢。”
听了这话,沈蕴这才恍然:“哦,是这样啊,那目前咱们北镇抚司里,就本官一个副指挥咯?”
褚霖满脸堆笑:“那是自然,指挥使大人未归来之前,您就是咱们风羽卫北镇抚司的主心骨,一切事务都由您做主。”
沈蕴闻言,眼神微动,内心不由一阵激荡。
他眼下成了副指挥使,而邹彰这个正指挥使对他又颇为支持,北镇抚司里又没有其他副手,可以说风羽卫北镇抚司已然算是他的势力范围了。
不由思忖着,待邹彰从南边回来后,得好好与邹彰交交心,让邹彰彻底站在他这一边才好。
就在他暗暗思索之际,褚霖又请示他:
“对了,大人,圣上已经批复了这次抓捕邬凉国密探上报功劳的奏章,您看现在就传达吗?”
沈蕴回过神来,明白这可是难得在众人面前立威立言之机,当即指示:
“去将衙门里能够召集的小旗官以上的人都召集到外头正堂里,本官要当众宣布此事!”
褚霖也立马领会他的意图,恭敬应承:
“是,下官这就去办!”
当下他亲自去传达沈蕴的命令。
不多时,正堂里便站满了人,褚霖又亲自告知沈蕴人来齐了。
沈蕴便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了一些官面上的话,大意是他新官上任,请众人多多支持之类。
并阐述了自己的一些主张,诸如对事不对人,一切按照原来的规矩办事,并不会故意刁难谁之类的。
最后,当众宣读了裘韦等人因功升官、得封赏的事宜。
此举亦是为了告知在场所有人,只要好好听从他沈蕴的指示,升官封赏自然不在话下。
第275章 周府丞只管顶住压力
沈蕴当众宣读了对裘韦等人的擢升与封赏,意在向在场众人昭示:只要听从他的指示,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加之众人皆已知千户厉从波栽在沈蕴手中这一事件,可谓恩威并施,令沈蕴瞬间在众人心中树立了威望。
“属下等定当依照大人指示行事,为大人、朝廷以及圣上效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裘韦等直系下属率先表态,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向沈蕴表明忠心。
不少人已然看清局势,从今日起,风羽卫怕是要逐渐变天了。
其中亦有厉从波的下属,满心惴惴不安,生怕沈蕴会因厉从波之事而迁怒于他们,拿他们立威。
然而,沈蕴宣读完毕后,便让众人散去,并无处置任何一人的意思。
至此,众人才明白,沈蕴确实能做到对事不对人,且不改变以往的规矩,众人依旧按部就班行事。
与某些新官上任便大改旧规、另立新规以图众人顺从自己,而沈蕴并不认为此举可行。
他觉得这般做法反而会适得其反,威严应在潜移默化中传递,方为长久有效之策。
故而,他并不会主动插手风羽卫的具体事务,而是依旧遵循以往的规矩,由具体之人承办相应事务。
而他最多是统筹全局,协调众人共同办好各项事务与任务。
他的这般作为,让风羽卫众人迅速安定下来,工作依旧如常,甚至比以往更为积极高效。
这亦是沈蕴这位新上任的副指挥使所带来的变化。
午后,沈蕴从风羽卫衙门出来。
一切事务处理妥当后,沈蕴便可安心‘下班’了。
又命人去将京兆府府丞周良请至茶馆相见。
……
一家茶楼中。
二楼雅间,靠窗的位置,沈蕴悠然自得地品着茶水,望着窗外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微眯眼睛,似乎很是惬意。
而整个二楼,站着好几个风羽卫小校,没有准许,不能上来。
就在这时,楼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见周良身着便服,急匆匆赶来。
他是沈蕴要见的人,自然被准许进来了。
“下官周良参见沈大人。”
周良已知沈蕴升官晋爵之事,毕竟沈蕴抓捕邬凉国密探之事已在京城传开,靖昌帝封赏沈蕴的消息,也早已在京城官场与权贵圈子中传开。
沈蕴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摆手道:
“周府丞不必多礼,快坐。”
周良答谢一声,在他对面恭敬坐下,仅搭了半边椅子,似在等待沈蕴的指示。
沈蕴淡淡询问:
“审判吴家的时间可已确定?”
周良忙回道:“已经确定,就在下月初一。”
沈蕴听后,算了算时间,下个月初一,便是四月初一了,心中暗叹时间过得飞快。
犹记得过年时与林黛玉、邢岫烟二人守岁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一转眼竟已过去三四个月了。
他迟疑片刻,接着问道:
“吴家有何反应?”
周良回道:“吴家数次派人向下官施压,甚至不惜收买京兆府的其他官员,下官谨记沈大人您的指示,丝毫未有退缩!”
“下官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近日府衙中流言蜚语不断,皆言下官不自量力,很快便要垮台。”
“故而下官担忧,吴家会率先攻讦下官,使下官先下台,如此便无法公开审判他们吴家所犯之罪了。”
沈蕴听得出周良此刻似乎有些畏惧害怕,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换作是他处于周良这个位置,同样也会出现这般心态。
毕竟,就目前形势而言,吴家依旧是京城中顶尖的世家贵族,又是皇亲国戚,在其未垮台之前,权势滔天,不可小觑。
当下,沈蕴出言安抚道:
“周府丞只管顶住压力,圣人有言,虽千万人吾亦往矣!周府丞既欲有所作为,更想为民做主,便当有此等气势。”
“另外,此前本官便已对你说过,圣上早已下达严令,彻查吴家违法乱纪之事。”
“故而,不必惧怕吴家故意使人攻讦于你,圣上自会压下去,本官亦会判断形势,分担吴家的注意。”
“接下来,便看下月初一,你如何公开审判吴家之罪,此乃重头戏,届时,罪责判定,吴家便是大厦倾塌之时。”
“莫看眼下吴家尚且安稳,一旦垮台倾覆,不过转瞬之间罢了。”
周良听后,内心大定,拱手回应:
“下官受教,便是身死,也绝无退缩之意!”
说这话时,周良难免展露出几分决绝与气势。
沈蕴见状,颇为满意,又接着说道:
“你放心,吴家不会愚蠢到对你暗下杀手,他们若真如此行事,那便是亲自给本官递上罪证。”
“不过,也难保他们不会突然犯蠢,故而,本官会派风羽卫缇骑暗中护你周全。”
闻听此言,周良十分感动,忙起身答谢:
“多谢沈大人关心,下官感激涕零,铭记大人恩德。”
沈蕴摆手:“不必介怀,坐下说话。”
待周良重新坐下,沈蕴又接着说道:
“其实,本官也正需你严审吴家罪名,如此,方能向圣上有所交代,你我亦可算是合作互惠。”
“就眼下情形来看,只要周府丞你能依律严加审判吴家之罪,再加上本官向圣上举荐,你定能坐上京兆府府尹之位!”
听了这话,周良暗暗激动,欲再次起身答谢,却被沈蕴制止,示意他不必多礼。
周良与沈蕴接触日久,深知他更重务实,不拘泥于虚礼,便也不再多说感激之言,只默默记在心上。
二人又就此事商议了一番,约莫过了两刻钟,周良先行告退。
沈蕴独自一人在雅间品了品茶水,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离开。
而他刚走出茶楼,便有人急匆匆赶往吴府报信。
“老爷,小的亲眼目睹,沈蕴先进了茶楼,没多久,那京兆府府丞周良也来了。”
“二人在茶楼里谈了有两刻钟,周良先走,沈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吴家老爷吴天佑双眼满是怒意,脸色铁青,怒拍桌子:
“哼!我说这个周良怎会如此硬气,不仅不给我吴家面子,还执意要公开审判,原来是沈蕴这厮在背后指点挑唆!”
“好哇,你周良既然甘愿给沈蕴当马前卒,那老爷我便先让你死,真当咱们吴家是吃干饭的不成?”
说罢,朝着外头喊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