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对妙玉的安危十分上心，可因上次空尘等人的误会，他便下意识觉得妙玉暂时没有危险，未曾想竟会落入如此境地。
思索片刻后，他沉声说道：
“本官可以跟你们去茫襄庙，不过，只能让你们三人去，否则，就算你们杀了妙玉，本官也绝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逃脱！”
空尘也知道沈蕴这是极大的让步了，心中暗自盘算，只要能够将妙玉牢牢掌握在手中，就不怕沈蕴不答应放走她们。
于是，她给了其余众人一个眼色后，空尘带着两个下属走了出来：
“好，就我们三个，走吧。”
沈蕴沉默片刻，示意裘韦等人将剩余的刺客都看好，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又领着二三十个风羽卫小校，跟着空尘三人一路来到了茫襄庙。
因为空尘等人知道关押妙玉的地方，且走在最前面，沈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将妙玉押了出来。
“唔唔…”
妙玉看到沈蕴，挣扎得愈发厉害了，只是被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咽之声。
沈蕴见状，心中自责不已，紧紧凝视着她：
“妙玉，你且安心，我一定会搭救你的。”
妙玉听后，霎时安稳不少，朝着他微微点头。
空尘看在眼里，讥讽道：
“沈大人，看得出来你很痴情啊，可为何前头我们提议让你留宿，你却又假惺惺地拒绝了？”
沈蕴咬牙怒道：“少废话，你们要怎么才能放了她？”
空尘嘴角微扬，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人，这才趾高气昂地说道：
“很简单，放我们出城，给我们准备马匹、干粮以及水，到了城外，我们自然会放了她。”
“想必这个要求，对于沈大人你来说，并不难做到吧？”
沈蕴听了，满脸阴沉，手紧紧握住了佩刀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时，一旁有风羽卫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对沈蕴劝道：
“沈大人，这些可是敌国密探，千万不能将她们放走啊！否则，后患无穷！”
沈蕴眉头紧皱，咬牙道：“本官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本官自有分寸！”
第260章 救人和抓人不可兼得
因这次行动需调用大量风羽卫人手，故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并非沈蕴的直属下属。
眼见沈蕴踌躇不决，为了妙玉似乎有意要将这些敌国密探放走，风羽卫的一位百户使当即出言劝谏。
这对于沈蕴而言，无疑是增添了更为沉重的心理压力。
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妙玉未能救下，反而将空尘这些敌国密探放走，如此一来，他罪责难逃。
不仅良心上难以自安，更会面临靖昌帝的严厉惩处。
眼见沈蕴一直沉默不语，空尘又追问道：
“怎么样？沈大人，可想清楚了？”
说话间，她将剑抵在了妙玉的喉咙处，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妙玉先行诛杀。
沈蕴眼眶微微泛红，高举双手喊道：
“住手！”
“本官答应你们便是，不过，妙玉终究不过是一介普通姑子，你们挟持她也无甚大用，不如将她换成我？”
“想来你也清楚，本官不仅是朝廷命官，还身负爵位，挟持我总比挟持她要有用得多！”
听了这话，空尘有些迟疑，眉头紧皱，陷入了思索之中。
而妙玉听后，满心震撼，内心大为触动，眼眸中闪过阵阵复杂难明的神色，嘴角微微嗫嚅。
她师父曾告诫过她，倘若有哪个男子愿意为了她，不惜奉献自己的性命，那么她便可以破戒还俗。
之前与沈蕴相遇时，她便已动了‘凡’心，也在审视，沈蕴是否就是那个愿意为了她献出生命的真命天子。
直到此刻，听到沈蕴说出这番话，她已然可以确定，沈蕴就是！
一时之间，内心大为震颤，有种难以言表的感受，感动、激动、悸动等情绪在心头交织，她紧紧凝望着沈蕴，猛然摇头。
既然沈蕴愿意为了她不惜奉献生命，那便是她的真命天子，而她自然不愿沈蕴为了自己而冒险。
妙玉的异动，让跟着空尘而来的兰蕊十分羡慕，眼眸一闪，对空尘说道：
“头，不能换，看得出来，沈蕴对这个姑子十分在意，我们只要挟持她，便可让沈蕴乖乖听从我们的话。”
“沈蕴虽说挟持价值更大，可这么做，只会更惹恼恒廷，对我们逃脱而言并非好事！”
听了这话，原本还在纠结是否要将妙玉换成沈蕴的空尘，立马也有了决断：
“嗯，你说得对，不能换！”
说完，当即对沈蕴喊道：
“沈大人，你说得虽有道理，但我们觉得，挟持妙玉就足够了，你就不必参与其中了。”
“赶紧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刻钟内，我要看到足够的马匹、干粮和水，否则，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蕴脸色一沉：“你就不怕本官和你们鱼死网破吗？”
空尘竟也毫不畏惧，昂首挺胸道：
“哼！我们这些探子，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只可惜了你这个心上人，年纪轻轻就要和我们一起共赴黄泉了！”
听了这话，沈蕴一时语塞。
空尘这群人确实是无所畏惧、毫无弱点，随时都可以赴死，根本拿捏不住她们的痛处。
就在这时，一旁的百户使再次劝说起来：
“沈大人，赶紧下令吧，这些人留不得啊，不然，圣上怪责下来，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沈蕴深知这位百户所言不虚，倘若放走这些邬凉国密探，靖昌帝定会严厉追责。
更为重要的是，抓获这些密探，于风羽卫而言，乃是重大功劳。
谁都不愿眼睁睁看着到手的功劳就此溜走。
对于这位风羽卫百户使而言，妙玉与他并无任何关联，即便死了也不过是一桩无关紧要之事。
若妙玉的死能够换来抓捕、捣毁邬凉国的密探机构，在这个百户使看来，那才是极为划算的。
沈蕴眉头紧皱，周身散发着威严之气，厉声道：
“放肆！本官才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你们不过是协助本官抓人，该如何决断，本官自有分寸！”
“本官不想再重复第三遍，胆敢再聒噪者，休怪本官直接将其拿下治罪！”
这话已然说得极为严重，那百户使听后，只能低头告罪：
“是，下官明白，一切皆听从沈大人您指挥。”
虽嘴上如此应承，可心里头自然满是不服气。
官大一级压死人，沈蕴不仅是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更是副千户，他这个百户使也不敢公然违抗沈蕴的命令行事。
然而，表面上虽不能与沈蕴对着干，私底下却可以向上级打小报告。
“来人，去买马、干粮、水，速去！”
眼见沈蕴竟要顺从这些邬凉国密探，这位百户使当即命自己身边的亲信火速前往北镇抚司传信。
沈蕴并未在意他这些小动作，而是又对空尘说道：
“本官已然按照你们的要求去做了，现在可否将剑放下一些？毕竟她与你们不同，只是一个娇弱普通的姑子。”
听了这话，空尘淡淡回道：“沈大人倒是挺怜香惜玉，看在你确实颇为配合的份上，我便给你一点薄面。”
说着，她将架在妙玉脖子上的剑，缓缓放了下来。
沈蕴又看向妙玉，见她状况尚可，便又说道：
“既然本官信守承诺，本官也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她，否则，本官定会让你们付出惨重代价！”
听了这话，别说妙玉感触万分，就是空尘三人也有些惊讶于沈蕴的痴情。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后，听空尘回道：
“好，只要你能够信守承诺，放我们出了城，我们自然会保证不动她分毫！”
沈蕴微微点头，又朝妙玉安抚道：
“妙玉，你别害怕，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你救出来！”
妙玉内心大为颤动，眼中已泛起泪花，情绪颇为激动，朝着沈蕴点头又摇头，也不知她到底想表达何种意思。
就在沈蕴等待马匹、干粮和水的到来之时，只见又来了不少风羽卫，领头的是一位千户使。
这位千户使一来，便对沈蕴不客气地说道：
“沈大人，你还不下令将这些密探抓起来，竟然按照她们提出的无理要求行事？”
“当真是要将这些敌国放走吗？！”
沈蕴眉头一皱，认出此人是风羽卫北镇抚司为数不多的千户厉从波。
其虽属镇抚使管制，然，千户使在风羽卫中已然算是中层的直接领导官员，是负责执行具体事宜的顶尖长官，因此具有一定的自主权限。
倘若邹彰这个指挥使眼下在京城，沈蕴可以毫不在意厉从波的态度，但偏偏眼下邹彰还在扬州。
厉从波若一定要干涉此事，沈蕴也没办法阻拦。
第261章 决不放弃任何一个子民
沈蕴原本最为担忧的问题在于，此次协同办事过程中，会出现部分风羽卫不听从他指挥，进而致使一些邬凉国密探逃脱。
然而就目前情形来看，这一问题并未出现，最大的阻碍反倒是有人要阻拦他行事。
千户使厉从波的到来，让沈蕴深知，当前行动中最大的阻力已然降临。
虽说他是此次抓捕行动的总指挥，但厉从波身为千户使，若执意要干涉，他也确实无法阻拦。
“厉千户，对方手中扣押着人质，本官为确保人质安全，这才依照这些邬凉国密探所提要求行事。”
对于沈蕴的这个解释，厉从波丝毫不留情面：
“沈大人，你应当清楚，邬凉国密探对我朝危害极大，莫说她们只抓了一个尼姑，就算扣押的是公主，我们也必须即刻将她们拿下！”
沈蕴脸色微微一变：“厉千户这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吧？我们追查敌国密探，不就是为了保我朝太平？”
“可如果连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保不住，即便杀了这些敌国密探，又能有何意义？”
厉从波冷笑一声：“你不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义之词，我只知道，抓捕邬凉国密探是圣上亲自下达的旨意，这便是最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