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息怒,不论是吴贵妃,还是眼下这个贾贵妃,老奴觉得,最终都将被圣上您轻松拿下。”
靖昌帝满脸阴沉,眺望殿外:
“朕自然也知道,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朕都登基十四年了,眼看都快十五年了,他舍不得放权就算了,还来插手朕的后宫事务!”
听了这话,夏守忠不好接话了,毕竟涉及太上皇,轮不到他来置喙。
殿内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
蓦地,听靖昌帝冷不丁说道:
“老货,去风羽卫传朕旨意,拿荣国府贾琏媳妇王氏、京兆尹姜和光小舅子李衙内入诏狱受刑!”
“另外,传旨,京兆尹姜和光纵容家属为恶,收受贿赂,革职,贬为庶民!”
“京畿道节度使云光,私下结交勋贵,贬为广南西道宣慰使!”
就在刚刚,靖昌帝扔在地上的奏折,正是沈蕴查明的内容,其中也写明了证据。
诸如王熙凤放高利贷、收黑钱弄权、李衙内做恶、姜和光受收贾家贿赂的人证、物证等。
靖昌帝本就心情不好,看着这些内容,自然愤怒。
一时恶念丛生,也不看证据了,直接下达旨意惩处。
夏守忠不敢迟疑,当即出去传旨。
……
沈府。
张财主天不亮就守在门口了,担心沈蕴又出门了。
这次很顺利见到了沈蕴,见沈蕴十分年轻,却满身气势,不敢迟疑,当即行礼:
“在下张午见过沈大人!”
沈蕴微微摆手:“张员外不必多礼,本官听说了,你昨日就来过,还送了礼?”
张午忙点头:“您没说错,在下是特意为女儿来求医的,小女最近得了怪病,请了太医竟也束手无策。”
“所幸那位太医向我推荐了您,说您医术高超,最擅解毒,便登门求见,还望您海涵。”
“也望您发发慈悲之心,救救我那可怜女儿。”
说着,再次给沈蕴行大礼。
沈蕴端坐着,淡淡说道:
“按理,你既求到门上来了,本官倒也可以出手医治,只是,既然你们都请过太医了,也治不好,那想必也不必我去诊治了。”
他给张金哥吃的那颗毒药,是他利用神奇医鼎,从瘟毒菩萨的盐毒中提炼出来的特制毒药,因此,他有这个自信,不怕别人治好,哪怕是瘟毒菩萨亲至都没用。
张午听后,却急忙说道:
“您千万别这么说,那位太医说了,小女是中毒,您最擅解毒,您一出手,必然能够奏效!”
沈蕴微微挑眉:“想必是那位太医高看我了,我也未必能够解所有毒。”
“另外,我眼下还得去给忠礼王世子复诊,实在是没空,张员外还是拿着你的礼物,另寻高明才是!”
张午生平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哪里听不出沈蕴这话的言外之意,当即说道:
“只要您肯出手,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沈蕴再次挑眉,看向他:
“哦?为了救你女儿,你竟真的这么舍得?”
感受到沈蕴审视的目光,以及那淡淡威压,就如能够看穿内心一般,张午下意识有些慌。
大冬天的,后背不由一凉,强自镇定,低头回道:
“您不知,我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若她去了,我们张家香火就算彻底断了。”
沈蕴微微撇嘴:“是么?这么说,你倒是真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了。”
张午听了,十分惭愧,抹了抹额头:“不敢当,您过奖了。”
沈蕴盯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就如在审视他说的是否为真话,也似乎在权衡。
这可苦了张午了,只觉得如寒芒在背,后背和额头都渗出汗水来,手都止不住抖动。
过来好一会,才见沈蕴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若你果真有救女儿的决心,那本官就考验考验你,将你张家的财产都抵押给我,可否做到?”
听了这话,张午刚刚松弛的内心,又瞬间悬了起来,脸色极为复杂,既不舍又为难,还有几分纠结之色,结结巴巴说道:
“沈大人…这…”
沈蕴再次盯着他:“就如本官和你打个赌,你先将家产都抵押到我这里,若本官没治好你女儿,自然如数归还。”
“若本官治好了你女儿,虽说你没了家产,却换回来了一个健康的女儿,延续了你张家的香火。”
“如此,才算是你诚心救女,也不负本官百忙之中,抽空搭救你女儿。”
张午听了,脸色更为复杂了,面对这种选择,他哪里一时间拿得定主意。
他自然是想既要家产,又要女儿好起来的,哪怕是只给沈蕴一半家产也愿意,可沈蕴竟要他的全部家产!
对于他的反应,沈蕴并不觉得意外,摆手说道:
“你先回家好好考虑清楚,到底是家产重要,还是你那女儿的命重要。”
说着,让管家将张午昨日送来的礼物如数归还,并说了送客。
张午也只能拿着礼物先离开沈府,坐上马车,准备回家再仔细想想。
一番思索,他突然想到,那位白太医说过,沈蕴是荣国府女婿的女婿,这么说,沈蕴和荣国府是能够扯上亲戚关系的。
既如此,何不求荣国府的人帮忙说说情,说不定,根本不用付出多大代价,就能请得动沈蕴了。
想到这里,张午便立马让车夫调转车头,带着礼物,往城外水月庵而去。
上次退婚官司,就是请水月庵净虚老尼姑办成的,张午也期望这次她依旧能够帮自己办成。
按理,水月庵是尼姑庵,男子自然不能轻易进入的,可很显然,水月庵并不守这种规矩,张午径直就进入,并且见到了净虚。
净虚上次从中白得五百两银子,对张午这个金主,自然是十分热情,一番交谈下,拍着胸脯说:
“张员外,您放心,这事老尼一定帮您办妥咯。”
张午听得有些惊讶:“你竟这般有把握?”
净虚眼神闪烁,满脸堆笑:“您不知,昨日贾家出了件大喜事,贾家那位大小姐晋封为了贵妃娘娘。”
“眼下荣宁二府正大摆宴席庆祝此事,我若此时去见琏二奶奶,不说十分把握,八九分把握必然有的,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听了这话,张午也跟着惊叹和开心,立马就让净虚坐自己马车进城去。
第170章 我可劝不动他
净虚来到荣国府,只见府内大摆宴席,众人皆是欢声笑语,喜笑颜开,一派吉庆热闹之景。
既来了,也知这般大喜事难得遇见,净虚便先去见了贾母、王夫人,说了一堆吉利好话,顺势讨得了一些香火钱。
得了钱,她才来见王熙凤。
此时的王熙凤也是满脸骄傲自得之色,毕竟她也算是贵妃娘家人了,而且和贾元春是姑舅表姐妹关系。
比之以往,更显得有气势了。
得知净虚来见,忙让人请了进来。
“恭喜奶奶,贺喜奶奶,贵府大小姐晋封贵妃娘娘,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净虚进来后,先是恭敬行礼,又免不得一番恭维。
王熙凤听得高兴,笑意盈盈,摆手问道:
“说吧,这会子来府上做什么?”
净虚一脸谄媚:“一来,听闻府上大小姐晋封贵妃,特来恭贺,二来,也是想找奶奶您帮个忙。”
王熙凤嘴角微撇:“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你也不会来。”
净虚忙回道:“看奶奶您说的,就是没事,我也会上府上来,给老太太、太太以及奶奶您请安。”
王熙凤笑着摆手:“好了,废话少说,有事就快说,有屁就快放,等会我可没空陪你磨嘴皮子了。”
听了这话,净虚也不再兜圈子,将张午的请求说给了王熙凤听。
“…我听说,这位沈大人是琏二爷姑父的乘龙快婿,若由奶奶您或是琏二爷出面说道说道,此事必定能成。”
“只要能请动这位沈大人出手医治,少不给奶奶您孝敬,比上次只多不少!”
说到最后,满脸堆笑看着王熙凤,似乎就等着王熙凤答应了。
毕竟上次的事情,王熙凤都接下来,这次不过是对亲戚说说情,想必王熙凤更没理由拒绝。
然而,王熙凤听后,笑容却消失了,沉声质问:
“怎么,张家小姐竟得病了?那李衙内还没娶张家小姐过门?”
见王熙凤脸色变了,净虚有些惊讶,连忙回道:
“奶奶有所不知,这刘家撤诉后,李衙内本想娶张金哥过门了,谁知这张金哥竟突然得了怪病。”
“便是请了太医,竟也治不好,那太医却推荐了沈大人,说沈大人一出手,必然能治好张金哥。”
王熙凤神色索然:“那张财主干嘛不直接去请沈蕴?竟还来找我去说情?”
这话一出,净虚顿时语塞了。
张午倒是和她说过,去请了沈蕴,却没结果,具体如何并未和她说明,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王熙凤了。
又听王熙凤淡淡说道:“这事我帮不忙,你另找其他人吧。”
净虚很是疑惑:“奶奶,这是为何?”
王熙凤瞥她一眼,眼中闪过几分阴霾,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个沈蕴,早先来过我们府上,没想到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惹怒了老太太,对我也是多为鄙夷轻视。”
“说起来,人家可是有爵之人,我不过一个后院妇人,如何劝得动他呀。”
说到最后,再次撇嘴,对于上次和沈蕴拌嘴之事,她还耿耿于怀呢。
她是个要强的人,那日沈蕴当着众人的面,说她不过一个后院妇人,没资格和自己说话,深深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宁荣二府上下,哪个对她不是十分尊重?
偏偏沈蕴,丝毫不给她面子,让她气愤不已,也记恨上了,暗暗想着,有朝一日,定要找回场子!
这时净虚来找她,竟让她去沈蕴面前给张午说情,自然是不乐意的,哪怕给再多钱,她也不愿意。
更别说,此前因为放印子钱,被人告到京兆府衙门去了,已经引起了贾政、王夫人的不满。
短时间里,她也不敢再收贿赂办事了,免得惹上麻烦。
净虚听了缘故,满脸讪讪:“原来如此,那我也只好去回了张财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