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上公,替关羽守荆州开始 第393节

  徐庶闻言面不改色:

  “臣素来与人为善,故在外人眼中,跟谁都来往甚密。”

  “可若论亲厚,外人如何比得上陛下?”

  “臣冒昧,自以为与陛下乃是主臣推心置腹之交,远非与外人的泛泛之交可比的!”

  “好一个泛泛之交!”曹叡抚掌大笑。

  “那朕让你去幽州把司马懿给朕宣调回来,卿能办到吗?”

  徐庶连忙揖拜:

  “臣不才,不敢说办到,唯有尽心做事而已!”

  “尽心便够了。”曹叡再次抓起徐庶的手,颇为动容道。

  “这些年朕算是看出来了。”

  “洛阳也好,邺城也罢,诸公群臣,各怀门户私计。唯有卿一心攀附朕这一‘门’,虽有谄媚之嫌,可于朕而言,却难能可贵,敢于交心!”

  “这大概便是卿方才所言的推心置腹了!”

  徐庶颤抖失语,似是感动至极。

  “那便定了。”

  曹叡肃声道:

  “即日起,迁卿为幽州刺史,假节,替朕去将司马仲达宣回邺城!”

  徐庶浑身再次一颤。

  似乎始料未及。

  但再抬头时,目光已然恢复坚定,深深拜道:

  “唯!”

  ……

  幽州,蓟县。

  这日,幽州刺史司马懿在府中宴请本地乡贤。

  平旦城门开启的时候,排队进城的人马足足延绵数里,蔚为壮观。

  司马懿在府门前亲自迎客,每见一人上前,必定能准确报出对方名号。

  被叫到名字的客人,无不喜出望外。

  直到一名身披甲胄的武将大步流星而来。

  司马懿忽然抿嘴不语。

  那武将随手将名刺抛给旁边的司马师,咧嘴道:

  “怎么,我田豫的名字,使君不屑一念吗?”

  此言一出,周围尚未进门的宾客,纷纷侧目噤声。

  如果说司马懿来蓟县之前,此地谁人名号最响亮。

  首先当然是原幽州刺史王雄王元伯。

  其次便是眼前这位,持节护乌丸校尉,田豫田国让了。

  此公一生经历颇为传奇。

  少年时曾跟从刘备起兵破黄巾,中途因母亲年老而归乡。

  其后加入公孙瓒麾下,直到其败亡后,又入了曹操帐下。

  此后历任县令、太守等职务,既在河南富庶之地当过官,也曾在北疆边郡打过鲜卑匈奴。

  虽说如今幽州俨然成了司马懿的自留田。

  但其人在军中资历深厚,哪怕司马懿也不能对他颐指气使。

  这时司马师见父亲沉默,便主动替父接话道:

  “好叫田公知晓,我大人非有不敬之意,只因朝廷忌惮边镇大将互相勾结,所以此番家宴所请,皆是州中无职的素士。”

  “而将军贵为持节大将,与我大人同镇蓟县,本就同处嫌疑之地,自当慎独!”

  此言一出,田豫顿时冷笑起来:

  “若说这边将互相勾结,我看早前使君与王元伯交情就挺好的。”

  “这不,王元伯打不过鲜卑人,司马使君就不远千里来救。”

  “就连这幽州大牧的位置,也是由使君来继承……也没见朝廷有什么忌讳的说法啊?”

  所谓王雄跟司马懿之间的“交情”,幽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听到田豫这阴阳怪气的说法,周围宾客哪还不知他是来故意挑事?

  于是尚未进门的,纷纷回避告辞。

  而已经进门的,只好假装听不进,速速躲到内里的庭院去了。

  顷刻间,本还热闹如市集的刺史府门,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司马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但还是沉着应声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

  “田公怕是有所不知,早前淮南生变,朱灵、臧霸二将独走江东,且擅自处理吴国军政事宜,形同叛变,惹得朝廷大怒。自那以后,我大人便日日三省自身,不敢再与诸将军有所往来。”

  “哦,竟是这个原因?”田豫故作恍然,然而冷笑愈甚。

  “那看来邺城传来的消息是真的了。”

  “什么……呃。”司马师听到邺城二字忍不住追问一声。

  下一息手腕就被父亲抓紧。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急躁了些,立即闭嘴。

  但田豫又不是瞎子,这点小动作足以暴露了司马懿的心思。

  当即哂然道:

  “看来使君也听闻朝廷要撤换幽州刺史了!”

  “说起来,司马公当上这幽州大牧还不到两年吧?”

  “虽说时日短浅,但如今州中谁人不称道使君戍边有方,威震塞外,以至于胡马不敢南过徐无山啊?”

  徐无山是右北平郡境内的一座山脉,往北有道路通往著名的卢龙塞,是为卢龙道。

  这山、道、塞,加上沿途的一些城池,合在一起,就是幽州抵御鲜卑、乌丸南侵的重要关隘所在。

  “所以我听闻此事,委实不能理解。”

  “明明使君的才能堪为此官,朝廷何必着急换人呢?还是以一个不知兵的徐元直来替换?”

  “莫不是御前有小人作祟?”

  闻得此言,司马懿不得不开声表态:

  “足下慎言!方今天子明而群臣贤,朝中并无奸佞!”

  田豫顿时捧腹哂笑起来。

  司马师好几次要开声为父辩解,但见后者始终面不改色,只能作罢。

  片刻后好,反而是田豫自己笑得喉咙发干,不得不停下咽了口唾沫,方才道:

  “若朝中没有奸佞,那我就更不能理解朝廷的用意了。”

  “总不能,是咱们幽州此地出了什么包藏祸心之人,所以才不得不换将吧?”

  此言一出,司马懿冷如滘冰的面孔,终于有了些异样。

第357章 由天不由我

  因田豫搅局,赴宴的宾客不及预期的一半。

  饶是如此,司马父子还是拿出最大的热情招待来宾。

  直到日暮时分,又出门一一相送。

  笑容满面,礼数周到。

  直到最后一名客人走远之后,父子俩脸上的笑容才同时消失。

  司马师瞥了一眼父亲,欲言又止。

  司马懿无须回头便猜到儿子心思,淡淡道:

  “你知道田国让今日为何来挑衅为父吗?”

  司马师脱口道:“他在担忧。”

  司马懿:“担忧什么?”

  司马师:“担忧幽州前景和自身的前途。”

  司马懿:“既有忧,何不解也?”

  司马师想了想,道:

  “非不愿解,实无能为也。今蓟县已成大人囊中之物,幽州各郡无不马首是瞻。他最多逞一时口舌之快,岂敢真刀真枪而来?”

  “由此观之,我家着实已经在幽州站稳了脚跟。”

  司马懿对儿子露出满意的神色。

  司马师则趁机问道:

  “今朝廷遣徐元直来接替幽州大牧,可见已有忌惮,大人将如何应对?”

  司马懿闻言微微一叹,抬手屏退左右,才道:

  “事到如今,你我父子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为父数年前就看出魏室倾颓之势无可避免,早早来幽州谋划后路。”

  “其后种种事宜,皆有应验,不必多提。”

  “自今以后,我家无非两种前途。”

  “一是效仿江东孙氏,割据边郡,自持险远,以观天下形势变化。”

  “一旦将来中原易主,可凭此基业自立,或为一方诸侯,或凭献地之功在庙堂上谋个高位。”

  “我河内司马氏毕竟家大业大,将来不管谁为人主,总归要有所安抚。”

  “这都是你们兄弟将来存身的基础。”

  司马师恍然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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