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咱俩昨天刚收到小沛城破的消息,还没准备好怎么办呢。
结果今早上一觉醒来,汉军就到彭城二十里外了。
忙着商议援兵之事,午饭还没吃呢,汉军就到十里外了。
待整顿完兵马,刚把援军派出城,汉军已经到五里了。
然后现在,太阳西垂,日暮西山,彭城直接普天同庆了。
这玩意,你让我想啥主意?来,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如何救援?
见陈登低头不语,似在思谋良策,高顺大喜。
“先生深思熟虑,必有良策在怀。
今何以破敌,还请先生教我。”
陈登:“.”
他沉吟良久道了句,“目下彭城已失,救援已来不及。
今当先召回出援之军,以防不测。
并向后方诸郡求援,聚集兵力,再急发信往琅琊,请齐王回援。”
高顺颔首,“先生心思缜密,所言甚是,顺这便安排。
不过汉军将至,齐国倾颓,危急存亡,就在眼前。
当何以破敌,还请先生教我。”
陈登:“.”
恰这时,又听传讯兵气喘吁吁的跑来,急呼之曰:
“陈先生!高将军!
不好了!
汉国大军已至下邳城三十里外,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汉军一路长驱直入我徐州腹心之地,所过之地,望风而降,无人敢阻其兵锋。
只恐不久之后,兵临城下矣。”
高顺大惊!
“汉军怎来的如此之快?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便是要投降,也多少抵御片刻,给我等争取些喘息之机也好。”
高顺说着,神色愈急,紧紧握着陈登之手,催之曰:
“齐王与军师未归,齐国兴亡,今系于先生一人,若有良策,何不速言?
倘使齐国亡你我之手,九泉之下何以面目见齐王乎?”
话语愈发焦急,高顺朝陈登长拜不起。
“还请先生教我!”
陈登深深看了他一眼,平日自己陈家要趁着吕布不在,在徐州扩张影响力的时候,就属你高顺天天盯着我跟防贼似的。
现在齐国要亡了,汉军压境的时候,你知道要靠我的计策了?
尽管心思意味难明,陈登面上还是给了高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的轻笑。
只见他轻笑慰之。
“将军勿忧!
汉王所以兴兵犯境,盖因齐王行刺其义子也!
今我或可亲往汉营出使,为汉王解开误会,表明齐王只是一时糊涂,非有意冒犯天威。
届时痛陈袁吕联盟之利害,使汉王明白鹬蚌相争的道理,或可解徐州危局。”
高顺闻言,略感疑窦,眼神狐疑望向陈登。
“先生此计可行否?
汉王兴大兵而来,岂是一句误会就可平息?
只先生一人出使,如此轻易,就可解徐州之危?”
陈登见他起疑,故作无奈苦涩之态,为之一一解释。
“岂能如此轻易?
然鹬蚌相争的道理,天下皆准。
眼下汉王北上在即,同曹操殊死决战,近在眼前。
当下我等若倾力守城,不说挡住汉军,但却足以拖上一时半月的,使汉军消耗部分力量。
而此消彼长之下,岂非便宜曹营?
更何况汉军先锋今已至轘辕关,两军交锋在即,汉王主力若是被我等拖在徐州,使轘辕关战局有变,汉军先锋为曹操所趁,犹未可知。
再者我等虽无抵御汉军之力,可齐王率领精锐战力犹在,若是将齐王逼迫太甚,使之彻底投曹,共抗汉军,难道是汉王所希望看见的吗?
至于那位汉王义子,若是被齐王当真刺死了,事情无可挽回也便罢了。
眼下只是听汉王书信中言义子被刺,详情尚未可知。
我此去汉营说之,若是义子并未身亡,汉王又何必为他一人,而付出我所言的这些代价呢?”
高顺亦被陈登井井有条的道理说服,只觉深以为然,头头是道。
但隐隐又似感觉有哪里不对,没等他开口,陈登便趁热打铁,继而言之。
“仅以上这些,便妄想汉王退兵远远不够。
首先已经被汉军占据的郡县,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甚至为了请汉王退兵,我等要做好割地赔款,永为下邦的准备。
并发书请齐王率精锐猛攻曹操,以证明袁吕联盟的决心。
如此,登才有几分把握,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汉王退兵。
即便如此,将军也要早做准备,以免和谈被拒,徐州难保。”
高顺听得连连点头!
对了,这就对了!
想要那位汉王退兵,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又怎么可能?
眼下哪怕割让几个郡,只要能保住齐国,就是万幸。
这样有割地赔款的利益在前,鹬蚌相争为曹操所趁的害处在后,再加上吕将军又双叒叕反复,倒戈曹营的袁吕联盟大义。
想来即便是汉王,也会被陈先生的道理说服,就此退兵的吧?
念及至此,高顺朝陈登深深一拜。
“此去汉营,生死难料,先生大义!
幸而此番有先生出谋划策,否则徐州危矣。
待齐王归来,顺必为先生请功。”
陈登连连摆手,“齐王临行托登以大事,今不过尽力而为。
此去成败难料,一旦事败,便唯有靠高将军殊死守城了。”
高顺握着陈登之手,久久不放。
“我送先生!”
待离开了议事大殿,回到陈府收拾行头,陈登沐浴更衣以出迎汉王。
府中,待他出行之时,陈珪杵着拐杖拦在他面前,早等着他了。
陈登入拜,“父亲。”
陈珪深深打量着他,眸光意味深长,“决定好了?”
陈登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
“营图反正,以效天下正朔!
吕布反复之贼,曹操窃国之患。
今天下苦诸侯久已,非汉王无以救苍生。”
陈珪眸光幽幽,问之曰:
“为父听说你与刘备,私交甚笃,他亦引你为知己”
没等陈珪继续说下去,陈登便出言打断。
“玄德公,好似这乱世污浊之中,燃起的一缕理想高洁之火,让我等蝇营狗苟之人,见之形秽,如何能不心向往之?
然而大汉天下,这一捧自太祖高皇帝斩白蛇起,就炽热燃烧的明阳之火,早在这幽幽四百载间,被我等世家倾江倒海的浩荡之水,淹没将熄。
世家代汉已是大势,举目九州,自北从南,非袁汉则袁魏。
天下世家尽为袁氏家臣,九州四海已是袁家玩妾。
此天河之水,浩浩汤汤,乃是吾等世家,绵延四百载积蓄之蒙荫,如此大势,又岂是一缕初升微光可逆?”
陈登摇头而叹,“日后之九州,当为世家治天下,执此天命者,方为社稷主。
此天命也,汉不可改,曹操难违,刘备亦不能。
我陈家所能选择的,无非也就是南汉北魏之间,而随着汉王此番引兵东向,大军压境,已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给我们留下。
这是大势所趋,与我同玄德公的私交无关,倒是此行投汉反正,也是时候让那位自以为是的齐王,也尝尝遭人背叛,而失基业立足的滋味。
如此,也算不负我与玄德公相惜之情。”
对陈登的回答,陈珪眼神欣慰,十分满意的让开了道路。
“如此,你便去吧。
为父再没有什么能为你感到担忧的了。”
陈登礼毕,出陈府往城门而去。
及至城门处,高顺已焦急等待,见他过来,忙告之曰:
“汉军已至城外十里,一切便托付先生了,再晚只怕汉军将攻城矣。”
见高顺又朝自己拱手行礼,陈登亦回礼。
二人礼毕,高顺道一声:“保重”,陈登回一句:“放心”。
遂带十数骑出城,往说汉王。
汉军营帐。
众皆商议破城之策,忽闻听士卒来报,陈登出使来访,求见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