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女仵作 第407节

  纪云舒迎上他那道视线,凝重,“卫奕现在的情况在渐渐好转,他留下来,是最好的打算。”

  景容心里明白他意思。

  卫奕的病,大概快好了!

  他道,“真是应验了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

  收了音。

  纪云舒心知,“我知道你的顾虑,在我将他送去给莫若诊治之前,我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我会告诉傅叔,让他不要将卫伯父和卫伯母死亡的真相告诉他,我不想让他一辈子都在内疚中度过。”

  “纸是包不住火的。”

  他的话,像一盆凉水。

  但并无道理。

  是啊,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卫奕恢复神智,他不可能不去追究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而尽管傅叔再如何保密,难保不会有人最后说漏了嘴。

  景容又说,“你又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知道纪元职当初要杀的人本是你,正是因为他的一次无心之举,救了你,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他还如何面对你?你又如何面对他?”

  “……”

  “如今,你已离不开卫奕,卫奕也离不开你,那么,等到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会怎样?”

  会分崩离析!

  会瓦解崩塌!

  她沉默,心底越来越沉,沉到那份重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许久后—

  她说,“纵使纸包不住火,我相信,他会明白的。”

  十分笃定。

  景容原本凝重的神色因她这句话,渐渐缓平下来,伸手在她额间上的碎发拂了拂,摸着她那张精巧的脸蛋。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

  她点头,唇上,缓缓提起一个弧度。

  倏地——

  “咳咳!”

  院外,有人咳嗽了两声。

  景容将手从纪云舒脸上缓缓放下,闻声看去,便见莫若整个人斜斜的依在门框上,嘴角带着神深意正浓的笑。

  一股酒香也飘了进来。

  “真的羡煞旁人啊。”莫若仰头感慨。

  景容脸都青了。

  “什么时候起,你竟有了偷看的怪癖。”

  “我这哪是偷看啊,分明是正大光明的看。”

  景容脸色更青,“说吧,有什么事?”

  莫若摊开手掌,掌心内,有一枚棋子。

  “当然是找你下棋啊,昨晚被你赢了这么多局,心有不甘,决心再战。”

  哟,小样!

  还嫌输的不够啊。

  景容嘴角泛笑,往前走了两步,“赌注是什么?”

  “嗯……“莫若寻思,晃荡着步子进来,一边说,“三局为注,不论最终落子多少,但凡围住了五子就算赢,我若输了,条件你随便开,我若赢了,你便要供我美酒畅饮,如何?”

  还真是划算!

  景容爽快应下。

  侧身与纪云舒说,“你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要启程了。”

  “嗯。”她点头。

  等景容便拉着有些微醉的莫若去赌棋了。

  她正要进屋。

  砰!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东西砸地的响声。

  她出门去看,就看到两个丫头站在一个大箱子旁愣着。

  也许是因为那箱子太过于笨重的原因,镶在上面的一个铁环突然崩坏了,撒了手,便砸到了地上。

  两个丫头有些吓坏了。

  一小丫头手里还拿着从箱子上脱离的那个铁环,满脸惊慌。

  “怎么办?这里头可都是老爷夫人的遗物,要是弄坏了,傅叔非给你们果子吃不可。”

  “行了行了,赶紧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可千万别弄坏了。”

  生怕打坏了东西,两个丫头便合力将箱子打开,查看可否打碎了什么东西,盖子一掀开,两人松了一口气,好在,并没什么瓷器物件,都是些衣裳之类的,一看就是些小孩子的东西。

  “原来是公子小时候的衣服,吓死了,还以为咱两打坏了东西。”

  “这还个锦盒呢,也打开敲敲吧,说不定里面是玉器。”

  说着,便将压在下面的那个锦盒拿起,也打开了。

  里面,是一块黄色的帕子。

  上面绣着绣着一朵花,花的旁边,还绣着一个字。

  只一个,“戌”字!

  

第496章 《国笺》

  

  第496章 《国笺》

  “戌”字?

  纪云舒大脑神经上猛地一嗔,手心不禁一握,先是在远处愣了几秒,然后挪动两步,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那丫头松了一口气,“原来这里头不是玉器,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着,纪云舒便将那个锦盒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纪先生?”

  两个丫头懵了一下。

  互看一眼!

  纪云舒盯着那块帕子上的“戌”字看,良久都不说话,小心翼翼将帕子取了出来,抓在手里,这才发现,这并不是一整块帕子,而是半块,正好是从绣着丹红色的茉莉花中间断开的。

  丹红色的茉莉花,根本就没人会刺在黄/色的帕子上,但是,这半朵茉莉花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指尖一遍又一遍不停的摩擦着,突然,猛的想到了。

  沉心一怔!

  对,她的确见过,是在义庄见过的。

  太巧了!

  实在太巧了!

  她捏着帕子,朝那两个丫头问,“这是谁的?”

  一丫头指着那个大箱子,“是装在老爷和夫人遗物里头的,都是公子小时候的东西。”

  “我说这块帕子。”

  丫头结巴了一下,“应该……”

  话还没说完——

  “那也是公子的,老爷和夫人很保护,一直都用这个锦盒装着,放在大箱子里,谁也不让碰。”

  傅叔的声音!

  他走了过来,又说,“这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公子小时候的,老爷夫人一直都好好装着,平时,都不让人碰,这次因为那边屋子漏水,所以才将东西往西苑移。纪先生,这帕子有问题吗?”

  不仅有问题,还是大问题。

  纪云舒心里那块大石头从胸口砸到了地上,脑海里更是翻江倒海的涌现出了各种散乱的东西。

  然后,又一点一点的组在了一块。

  终于明白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咚!”

  她双手一颤,手中的锦盒砸到了地上。

  傅叔赶紧弯腰将东西捡起来,一边问,“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她拿着那块帕子,语气沉重的说,“傅叔,这帕子,能借我看看吗?”

  “这……”

  “我不会弄坏,明日一早就还回来。”

  傅叔心想,一块帕子而已,也不值什么钱,再说了,人家是纪先生,自然得相信,便说,“纪先生你都开口了,你若是要看,便拿去看吧。”

  “多谢。”

  她轻点下头,便转身进了院子里。

  傅叔则将手里的锦盒放进大箱子里,又训斥起那两个丫头,“你说你两个,怎么笨手笨脚的,这些东西都是老爷和夫人的遗物,绝对不能碰坏了,幸好里面装的都是些软实的物件,这要是装了瓷器玉石之类的,砸碎了、磕坏了,我非给你两个颜色瞧瞧不可。”

  小丫头委屈道,“傅叔,我们知道错了,是这个铁环生了锈,自己断了,怪不得我们啊。”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将东西挪到西苑去,再找个铁匠师傅过来给这铁环修好。”

  “哦。”

  丫头两个整理了一下,将箱盖合上,抬走了。

  傅叔在原地愣了一小会儿,想不明白纪云舒为什么要自家公子小时候的东西,不过是块帕子罢了,虽是黄/色,却不是金子啊!

  他想不明白,索性甩甩头,就走了。

  纪云舒回到屋子里,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铺展在桌上的帕子,先是盯着那朵丹红色的茉莉花看,又盯着那个“戌”字。

  她将那块橙血色的玉佩取了出来,对准帕子上的“戌”字,轻轻重叠上去。

  良久,她唤了一声,“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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