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第195节

爷爷红光满面站在那,大伯则是指着生员中的自己,逢人就在那炫耀着,说什么话就太远听不清了。

而大娘,浅浅都是挤在路边,向自己摇手。而堂兄林延寿也是嘟嘴在那,插手抱胸,一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表情。至于大娘不知与浅浅说了什么,浅浅摇了一会手。就用双手捧着通红的脸,看去很难为情的样子。

而在南门外的一个酒楼上。

穿着绸衫的程员外正在一个人喝酒,他刚刚谈完了一桩生意,入账了几百两银子,正是痛快。

他一边吃着酒菜,一边望着天街上的景色。

正巧的两名穿着长衫的生意人走上了楼。

“程员外!”

两人都是向程员外行礼。

程员外半起了身,笑了笑指了椅子道:“原来是李老板,朱老板,一起来吧。”

朱老板,李老板笑着道:“这里景致好呢。一会新科秀才来了,我们也好一睹。”

当下程员外叫小二加了碗筷,酒菜,三人就一张桌子。一并吃喝。

三人聊了一会生意经,感叹了一阵光景不好,生意难做,这时朱老板道:“程员外知道城南丝线店的马老板吗?”

程员外道:“怎么不记得,怎么他有什么事吗?”

李老板点点头道:“是啊,他家有喜事了。马老板的女儿刚刚定亲。听说是这一次取了院试第二的一名生员的叔叔。”

程员外笑着道:“那好啊,咱们可要去贺一贺呢。”

朱老板,李老板对视一眼道:“程员外真是好气量,我们二人却是不去了。”

“这是为何?”

朱老板道:“这马老板什么出身,原来家住南台,住在柴栏厝那种破屋子里,后来靠借债才来省城开丝线店。”

李老板道:“马老板的丝线店与我有几分生意上的往来,原来他生意上仰仗自己,一贯是唯唯诺诺的。往日在自己面前就算坐下,也只敢沾一点椅子边。到了昨日我与朱老板,见得他时,吐气扬眉了起来,竟是满满当当地坐下了。”

程员外道:“诶,人家今夕不同往日了嘛,现在他的丝线店生意不错,每日也能赚几个银角子,何况他又攀上了这门亲家。”

朱老板哼地一声道:“我只是看不惯此人小人得志,当初他店里周转不开时,还是我借过他三两银子,救了他全家老小一命呢,眼下竟然在我面前拿大。”

李老板劝解了几句,这时候突听得远处街道锣鼓齐鸣。

朱老板,李老板都是转过身去,依在栏上看去笑着道:“可新科秀才来了!”

“这是簪花夸街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程员外也是转过头去看向南门大街。

朱老板道:“程员外,咱们生意行里,数你肚子里墨水最多,听说还考过童生是吧。”

程员外淡淡地道:“是又如何,终究没有进学啊。”

“那也是厉害啊。”朱老板,李老板二人都是一脸佩服。

程员外笑道:“昔年的事不提了,那马老板亲家的那秀才,也在其中?不知是哪一位啊?”

李老板笑道:“虽未见过,但既是第二,断然是走在案首一旁的,听说还未成丁呢。”

“还未弱冠?那可是奇才了。”程员外站起身子,在酒楼上去看,但见一名少年头插簪花,身穿天青色的襕衫,走在生员前列。

“莫非就是他?”程员外笑着问道,只觉得对方身影似有几分熟悉。

朱老板叹道:“是啊,还未成丁,不,还未弱冠,就进学中了秀才,真是神童啊,我若是如马老板那般有个女儿多好,立即说亲嫁给他,就算拿一间铺子作嫁妆,也是值得啊。”

李老板讽刺道:“得了,你送一间铺子,我就送两间。不过可惜我女儿三年前就嫁人了。倒是程员外你有女儿没?”

程员外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道若是浅浅肯听我的话,我怎么也要给她说下这门亲事,可惜啊,好好的路你不选,非要嫁给一个穷小子,真不知还要再吃多少年的苦。

想到这里程员外露出了落寂的神色,想到这里又看向天街,方才那少年的面容尚远远的看不清晰,但眼下待到了眼前。

程员外不由霍然而起,惊呼道:“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游泮采芹

看着人群中那头戴簪花,身穿襕衫,神采飞扬的少年,程员外脸色突然变得相当的精彩

朱老板见了程员外脸色,奇道:“程员外你怎么了?莫非有恙?”

李老板笑着道:“断然是程员外动了榜下捉婿的念头,听闻大宋时,进士放榜时,下面都是商贾大户开价竞女婿,价高者得,直接抢来成亲。”

朱老板拍手笑着道:“妙极,妙极。不过那是老黄历的事,本朝自沈万三一死后,除开我们这些小买卖的,官就是商,商就是官。”

程员外尴尬地笑了两声拱手道:“两位兄台,我突想起一件急事要办,先走一步。”

李老板,朱老板见一贯从容淡定的程员外,不知为何却有几分魂不守舍,当下不由奇怪,但也是不便相问于是道:“程员外自便,帐我们二人来结好了。”

程员外勉强笑了笑,当下不再说什么,急忙忙地走下了楼。

“自己果真是不识凌云木啊,当初还以为这小子没那么快出头,没料到这才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完了,完了,这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程员外听着外面锣鼓鸣响,仿佛一下下的耳光打在他的脸上。

眼下他担心不是女儿会不会跟着林延潮吃苦,而是担心林延潮中了秀才,会不会因之前之事,心含怨怼,反而冷落了自己女儿。万一如李老板,朱老板这样开出高价,去榜下抓婿。林延潮动心弃掉自己女儿,另觅新欢,若是那样自己如何是好。

难道回去求林延潮吗?程员外心底一想起来,就后悔不已。

生员的游街,过了南门大街,来到了府学前。府学在兴贤坊,就地挨着贡院。

府学学宫门前各有东西牌坊竖立,上竖两碑。一碑曰文官下轿,一碑人武官下马。

学宫前,衙役不敢再鸣锣。

陶提学朗声道:“新科生员到,辟户!”

言毕,学宫前布满黄色铜钉的朱门,由礼生一扇一扇从外至里打开。

远远望去,三重门阙后。即是泮桥泮水,泮水之后即是十几级台阶。宏大的大成殿坐立在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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