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非要晚上说?”曹恒向他问了一句。
“父亲今天在泰山顶上说的话,长兄也是听见了。”曹毅说道:“长兄有没有觉得,父亲好像是话里有话?”
“向来父亲都是这样,怎么可能话里有话?”曹恒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曹毅的手臂,故意打趣着问道:“是不是听了那些话,你觉着有些心虚?”
曹恒只是打趣他,可曹毅哪敢在这个话题上和他说笑,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长兄明鉴,我是没有什么本事,可也绝对不敢和长兄争夺天下。我这辈子别的心思没有,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追随在长兄身边,与长兄一道南征北战,为大魏打下无限江山。”
“我只不过是说笑,你也不用往心里去。”曹毅惊慌失措的回应,让曹恒感觉到他确实不该那么问,于是笑着对曹毅说道:“你真的没有必要太在意这些,父亲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针对于你。我俩自幼走的很近,父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说在泰山顶上说那些,并不是对你一个人说,而是对所有的兄弟都那么说。”
下山的时候,曹毅心里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情。
越想他越觉着惶恐。
曹铄那些话不可谓说的不重,而且还是很明确的把但凡有人企图从太子手中夺取权势,就再也不是大魏公子,他甚至还不会承认亲生儿子的身份。
要是真的撞上了那样的后果,其他兄弟承担不起,身为二公子的曹毅同样也承受不起。
所以,在回到住处的时候,他才会跟着曹恒过来。
他想要做的,其一是从曹恒口中问出曹铄究竟什么意思,其二则是告诉曹恒,这辈子他都会追随长兄,绝对不会有半点非分之想。
曹毅自幼读书,对武艺是丝毫不懂。
和他一同长大,对他也是十分了解,曹恒当然知道这个兄弟虽然智谋不少却为人敦厚。
正因为了解曹毅的为人,曹恒才会去向曹铄恳请下回出关把他也给带上。
尤其是为曹毅操办婚事,倘若曹恒与他感情不好,或者是觉着曹毅这个兄弟不能深交,他也绝对不会把这种事给揽到身上。
轻轻拍了拍曹毅的手臂,曹恒说道:“你也不要想的太多,我相信你,父亲就一定相信你。毕竟这件事,真正被牵扯到利益的是我,而不是其他兄弟。父亲说那些话,不过是给兄弟们一个警醒,千万不要试图像大秦和大汉一样兄弟相争,更不要像当年的袁家兄弟一样,外地尚且在外,兄弟俩居然各自拥兵自重,干起了争夺天下的勾当。倘若是那样,别说父亲不会饶过你们,就算是我,也绝对不会手下容情。但凡争夺权势,必定你死我活。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哪里还有什么兄弟情义可言?当年父亲诛杀二叔,还不是因为二叔杀了其他叔父,也还想着谋取父亲的性命。不杀二叔,父亲早晚会被他给害了。即便他害不了父亲,只要他活着,我们的日子还会好过?”
“有父亲和兄长在,我还不信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曹毅攥着拳头说道:“以往从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这件事情,所了解的一些,也都是从别处听来,并不知道真假。没想到父亲今天居然会在泰山顶上和我们说这些。让我惶恐之余也觉着十分吃惊。”
“上了一趟泰山,以你的身子骨就不觉着疲乏的很?”曹铄向曹毅问了一句。
“当然疲乏,只是话没有说明白,我今晚肯定是睡不安稳。”曹毅回道:“有了长兄开解,我已是觉着好了不少。”
“和你说了,不要去想太多。”曹恒笑道:“回去睡吧,到了上辛日,我们还要在泰山顶上祭天。到时你会更加疲乏。”
“多谢长兄提醒。”曹毅回了一句,对曹恒说道:“我先告退。”
曹恒点了点头,送曹毅出了房门。
曹铄率领众人往泰山祭天,此时的河套,没有等到呼厨泉被送回来的去卑是满腔怒火。
回返的信使把曹铄所说的话转达给了他。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去卑怒容满面的说道:“魏王欺我,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父亲打算怎么办?”坐在左侧的一个年轻匈奴大王向去卑问了一句。
他正是去卑的长子刘猛。
南匈奴自从当年被汉明帝派遣窦固、窦宪等人击破,就沿用了大汉朝廷的姓氏,有些匈奴人虽然没有姓刘,可更多的匈奴贵族却是以刘为姓。
皱着眉头,去卑脸色一片阴沉。
过了良久,他向在坐的匈奴大王们问道:“你们觉着我该怎么办,才能让魏王明白我们大匈奴并不是以往任由他欺凌的时候。”
去卑所以说出这些,无非是自从曹铄上回击破匈奴以后,他一直在励精图治把匈奴治理的井井有条,而大魏则一直在征战之中,按道理说,发展绝对不会比匈奴更快。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去卑才敢派人到洛阳讨要呼厨泉。
只要曹铄真的吧呼厨泉给送了回来,也就证明了大魏目前并没有实力与匈奴一战。
等到解决了呼厨泉,把匈奴的大权都握在手中,也就是去卑考虑讨伐大魏的时候。
可他偏偏没想到,派去讨要呼厨泉的使者回来,居然带回被拒绝的消息。
吃惊之余,去卑有的只是愤怒。
在坐的匈奴各部大王都没有吭声。
虽然去卑这些年确实把匈奴治理的井井有条,匈奴人口也增加了不少,可他们中的很多人,想起当年被曹铄讨伐的过往,还是心有余悸。
“怎么?”去卑皱着眉头,向众人问道:“你们都哑吧了?大魏欺凌我们已不是一天两天,这么多年我一直致力于壮大匈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向中原人复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从大魏手中讨回脸面,可你们却是真的让人失望透顶!”
去卑这么一说,众人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刘猛站起来对去卑说道:“父亲,我愿率领勇士先为父亲开路,讨伐大魏。等到我大匈奴杀进大魏腹地,要的可就不只是呼厨泉,而是连同魏王的项上人头一并要了。”
“大哥说的,我并不认同。”刘猛的话很得去卑心意,偏偏在场的另一个匈奴少年说道:“我认为论实力,我们大匈奴还不是大魏的敌手。讨要呼厨泉,还得用谋略才成。”
说话的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可他面相却生的十分精明。
所有称呼刘猛为大哥,只因他是去卑的次子刘诰升爰。
刘诰升爰与刘猛虽然是同母同母,可他向来说话办事都不像刘猛那样莽撞。
去卑执掌匈奴以后,刘猛和刘诰升爰在匈奴部族的地位也是与日拔高,可相比之下,去卑更喜欢的却是刘猛,对刘诰升爰反倒不是特别待见。
匈奴人向来崇尚勇武,对勇士有着无上的尊崇。
刘诰升爰武勇不如刘猛,只是比他精明许多,在去卑看来,他不像是个匈奴人,反倒更像是诡计多端的中原人。
皱着眉头,去卑向刘诰升爰问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看来,我们大匈奴勇士不如中原人?”
“并不是如此。”刘诰升爰说道:“大匈奴勇士自幼生长在马背上,每一个人都是弓马骑射的好手。相比于我们,中原人则要柔顺许多。论起武勇,中原人绝对不会是我们大匈奴的敌手。”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要说眼下我们不是大魏的对手?”去卑问道:“难道你还有其他说法不成?”
“父亲只知大匈奴近来壮大不少,可曾听说过大魏也是与往日不同?”刘诰升爰说道:“他们虽然历经多年战乱,如今才刚平定没有太久,可大魏却屡屡从蓬莱岛调拨出军械。据说他们的军械有撼动山川的威力,可不是单凭我们大匈奴勇士的骏马和战刀可以抗衡的。”
“大魏有什么军械?”去卑皱眉说道:“不过是一些奇思淫巧罢了。”
“前些日子有不少羯人逃难来到大匈奴。”刘诰升爰说道:“我也收留了一些羯人,其中有几个,我见他们勇猛过人,于是留在身边做了随从。父亲要是想了解大魏的军械,我把他们召进来,问一问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