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练师说的这些也有道理,可想到东海海军居然连战船都没保养,他又找不到饶过那些人的理由。
“你就不觉得他们活着,对死在飓风中的将士无法交代?”曹铄问道。
“死去的将士也不会希望东海海军从此消沉。”步练师回道:“他们是东海海军的人,也是为了同袍而死,在他们死后,夫君还傻了这么多人,难道死去的将士就会瞑目?夫君难道觉着这些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步练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曹铄被问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夫人觉得该怎么惩治?”过了片刻,曹铄问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步练师说道:“毕竟他们确实是有错在先,夫君惩治他们也在情理之中。我觉得每人禁闭一个月,让他们每天维护战船设施,贬为普通士兵。等到以后积攒了战功再考虑任用,至于东海海军,另外委派懂的人统领就是了。”
曹铄想了一下,回头向邓展吩咐:“传令,把诸校尉先行收押,返回海西再做打算!”
步练师和曹铄的对话,邓展与祝奥一直在听着。
这道命令下达,俩人知道那些校尉捡了条性命。
邓展应了一声,转身飞快的离开。
“夫君要是心中不爽,妾身愿意陪着一同去海边走走。”步练师说道:“大海广博,总会让人心胸宽广。”
“大海确实可以让人胸怀宽广,可我看到它,总会想到被飓风卷走的士兵。”曹铄说道:“如果不是他,满船的人都将葬身海中。”
“夫君不想去海边,妾身就陪着在陆地上走走。”步练师回道:“总比回房闲着强的多。”
步练师的提议倒也迎合了曹铄的心思。
他点头说道:“我也恰好想要随意走走。”
说是要在陆地上走走,其实俩人离海岸还不是很远。
祝奥带着十多名卫士远远尾随,曹铄和步练师则走在前面。
自从步练师嫁给曹铄,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陪同夫君。
走在曹铄身旁,步练师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夫人要陪我走走,怎么一言不发?”曹铄问道。
“妾身在想,如果有一天可以整日陪在夫君身旁,再不用送夫君去沙场,那该多好。”步练师说道:“天下乱了这么久,夫君也是逐日壮大,却总有人不死心,总是想要争夺江山。妾身是个女人,懂的或许不多。可我也知道,要想天下长治久安必须有为仁义君主……”
“仁义君主?”曹铄看着她:“你认为我仁义?”
“夫君仁义不仁义,不是妾身一个人说了算。”步练师说道:“妾身只知道寿春上下,无论是百姓还是将士,对夫君都是交口称道。任何人敢说一句对夫君不敬的话,都会遭到别人攻讦!”
“如果我真的像将士和百姓想的那样,恐怕也活不到现在。”曹铄淡然一笑:“一将功成还会万骨枯,何况我并不是将军,而是要做一朝君主!我常说子桓胸中毫无忠义,连自家兄弟也不肯放过。可我和他相比又能好到哪里?要是有一天我擒住子桓,难道会让他活下去?”
“妾身不懂这些,只知道杀了该杀的人,是为了将来不再多有变故。”步练师说道:“天下太大,乱的也太久。想要天下稳固,终究是要死人的。”
扭头看着步练师,曹铄问道:“你说这些,是要告诉我,那些死在飓风里的将士根本就是命数到了?”
“妾身不敢!”步练师连忙回道:“我只是觉得……”
“没什么好觉得的。”曹铄打断了她:“其实这个世上没有哪个人是该死的,所以有人会被杀死,只因他们活着触及了别人的利益。我杀人,也是因为那些人触及了我的利益!”
曹铄坦言杀人是为了利益,步练师不再多说。
“我们这次去蓬莱,为的是查看大炮。”步练师没有吭声,曹铄接着说道:“大炮是什么东西?它可是杀人的利器。为了杀人,我不惜走这么远,足可见我并不是个真正仁义的人!”
“夫君这么评价自己,其实并不稳妥。”步练师说道:“杀该杀的人,也是夫君为天下办了好事!”
“我要把那些和我作对的都杀光,他们又何尝不想杀我?”曹铄淡然一笑:“可我从不会为杀了很多人而愧疚,因为我知道,让他们活着,死的就会是我们!为了利益活着又能怎样,我总不能为了让那些人活着而选择自己去死?”
他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望着远方说道:“与其我杀身成仁,还不如让他们死的彻底!打算害我的人,我没必要给他们留下活路!”
第1952章 看一看有多远
蓬莱远在海外,虽然不像卑弥呼所在的东瀛岛那么遥远,离海岸还是有段距离。
与蓬莱遥遥相望的是青州的东莱。
数年之前,整个沿海都被曹铄把控,其他势力想要下海,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出巴蜀入天竺,或者是一路往北,从库页岛以北下水。
曹丕向来不太重视海军建设,而刘备和孙权,想重视海军也没有机会。
更换了指挥官的十多艘东海战船靠在蓬莱沿岸。
原先只会战船的校尉,如今已经被贬为士兵。
来到蓬莱之前,他们每天要做的,就是检查战船,把桅杆和船帆整理好,及时发现战船有没有破损。
死里逃生的他们虽然颜面扫地,却很清楚,曹铄本来是没打算留他们性命,不知什么原因,居然下令饶过了他们。
有专人检查战船,靠近蓬莱沿岸的东海战船路上再没发生任何意外。
战船靠岸,弥衡带着一群人等在岸边。
曹铄和步练师最先下船,弥衡迎了上来:“主公!”
“据说你们造出的大炮?”曹铄问道。
“是造出了大炮。”弥衡回道:“我们也曾试用过,与主公当初描述相差不多。”
“带我去看看。”曹铄吩咐。
“主公从海路赶来,一路上颠簸的厉害,还是先休息一两天。”弥衡说道:“大炮就在蓬莱,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汉中出事了,杨松、杨柏反叛,把张鲁和元皓、子翼囚禁起来,天下平稳了一些日子,可动荡又将要来临。我哪有太多的闲暇休息。”
扭头看向步练师,曹铄吩咐:“我去看看大炮,你先回去歇着。”
步练师欠身一礼。
身为女人,而且还是温顺如水的女人,她对兵器本来也没什么兴趣。
男人征伐天下,女人只要安稳持家,为他营造祥和的后宅,让他满身疲惫的时候有个地方休憩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