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城不过是去送死,左谷蠡王咬咬牙,最终没有下达出城的命令。
百姓离开五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把粮食带了出去。
找遍整座城池,匈奴人没有找到哪怕一颗粮食。
本打算放火泄愤,可他们又出不去城,匈奴人晚上也得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五原城的民宅和建筑因此保全了下来。
城头上,左谷蠡王望着城外的曹军,心情是十分忐忑。
匈奴人擅长在马背上作战,无论攻城还是守城,都远远不如中原将士。
如今曹铄的大军就在城外,面临守城,左谷蠡王是真没有多少把握……
“左谷蠡王。”一个部落头领来到他身旁,小声对他说道:“中原人把城池围了起来,城里连一颗粮食都没有,我们的勇士随身带的粮食再有一两天也就吃完,再不想法子,可就完了。”
脸色一片阴沉,左谷蠡王说道:“不要催我,我也在想法子……”
部落首领没敢再多说。
沉默了片刻,左谷蠡王说道:“派人出城突围。”
“突围?”部落首领诧异的说道:“中原人摆出的可是我们的骑兵无法突破的大阵,怎么突围?”
“无法突破也得突破。”左谷蠡王瞪了他一眼:“难不成就这样眼睁睁的困死在这里?”
部落首领低下头,行了个匈奴礼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不要安排别人。”左谷蠡王说道:“就你去。”
虽然十分不情愿,部落首领还是只得领了命令跑下城墙。
没有多久,城门打开,两三千匈奴骑兵涌了出去。
他们才出城,早就严阵以待的曹军将士就张开长弓,向他们发射了无数箭矢。
像雨点一样密集的箭矢飞向匈奴人。
才出城还没来及发起冲锋的匈奴骑兵瞬间成片倒下。
前面的人倒下,后面的人顶上,可才到了最前排,立刻就被飞来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当城门再次关闭的时候,匈奴人连同战马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
可怜这些匈奴人,甚至没见到曹军的模样,就成了沙场上的枯骨。
城头上,观望到这一幕的左谷蠡王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正不知该怎么才好的时候,曹军阵列中跑来一骑快马。
马背上的骑士摇动着一块雪白的丝绢。
城头上的匈奴人纷纷张弓搭箭,左谷蠡王却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把长弓放下。
匈奴勇士放下弓箭,一个个怒目瞪着往城门奔来的曹军。
到了城门头下,那曹军向城头上喊道:“城上的听着,我家公子宅心仁厚,不忍眼看死者暴尸荒野,特意吩咐我来询问一声,这些尸体要不要我军帮忙处置?”
“告诉你们家的公子,我们会处置尸体。”左谷蠡王喊了一声。
“公子说了,不能给匈奴人任何突围的机会,有一个人出城就射杀一个。”曹军喊道:“要么让尸体在这里腐烂,要么我军代为安葬,怎样处置还请左谷蠡王定夺。”
尸体在城门外腐烂,时间久了必定会恶臭熏天。
左谷蠡王想了一下问道:“你们会派多少人处置尸体?”
“不会太多。”曹军说道:“顶多百十个人,左谷蠡王放心,以这么点人数根本不可能强攻城池。”
曹军话语间流露出匈奴人在惧怕曹家大军攻城,左谷蠡王心中不忿,对他说道:“告诉你们家公子,尸体交给他了!不过要是敢耍花样,来多少我们杀多少。”
“还不至于!”曹军回了一句,掉转战马往自家大阵奔去。
他丢下的这句“还不至于”让左谷蠡王愣了好一会。
过了片刻,左谷蠡王才反应过来,曹军的意思是五原城已经成了囊中之物,根本不至于和他们耍花招。
满心懊恼,左谷蠡王紧紧攥着拳头,恨不能立刻冲出城,把曹军杀个落花流水。
然而城外的曹军布防太严,匈奴人出城,只怕是刚一露头就会被乱箭射死。
虽然满腔怒火,他却只能强行忍耐。
没过多久,曹军大阵中走来百十个没有携带兵器的士兵。
那些曹军到了城门口,把匈奴人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分成两堆,随后在城门附近挖起了坑。
掩埋尸体的深坑挖在离城门较远的地方,城头上的匈奴人的箭矢根本无法触及那里。
曹军这么做,左谷蠡王倒是能够理解。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离的太近,城头上的匈奴人会不会用箭射杀他们。
拖走尸体,曹军在城外掩埋着,城头上的匈奴人个个满心懊恼。
眼看着同伴的尸体只能由敌军掩埋,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
曹军军营。
田丰和贾诩坐在曹铄的帅帐里。
“公子让人替匈奴人收尸,是不是太精细了一些?”田丰说道:“只要不让他们出城,尸体放在那里腐烂,城上的匈奴人也是受不了尸臭味。”
“元皓只知其一,却没想到其二。”曹铄笑着说道:“尸体腐烂确实会让城上的匈奴人受不了,可五原我们并没有打算舍弃。百姓们还要返回家园,等他们回来之后,弥漫的尸臭味谁能受得了?更何况尸体在那里腐烂,很可能会引发瘟疫。对匈奴人来说,不过是损失了五万人马而已。可对我们来说,不仅是大军遭殃,就连以后返回五原的百姓也要饱受瘟疫之苦。与其冒这样的风险,倒不如我做个好人,把他们的尸体给掩埋了。”
“公子说的是。”贾诩问道:“不知那位右谷蠡王,公子打算怎么处置?”
“右谷蠡王刘豹,早年曾劫掠了蔡邕之女。”曹铄说道:“那可是个才女,这次来到匈奴,我一来是要把匈奴人打怕,二则是为了接我们中原的才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