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我……”
“你也不想违背规则的事情被我告到院长那儿吧？”
妈妈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
“我是一时冲动……”
“你觉得我会信还是院长会信？”
邵医生不说话了。
“儿子你还有什么想问邵医生的，赶紧问。”
妈妈冲他挤挤眼。
这是在暗示他问一些比较……擦边的问题。
秦渊读懂了。
“邵医生，有个事情打听一下。”他也没有表现出气势凌人，而是仍然客客气气的问道：“医院的四楼，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
他没有直接询问邵思雨这个名字。刚才邵迅医生的反应让他有些警惕。即便医生认为患者还没有完成治疗，也不应该以直接呈现出诡异形态的方式施加阻拦。
通常的做法，应当是言语劝导，并且在无法劝导的情况下同意。
所以，邵迅医生有可能受到了某些影响。很可能，就是邵思雨。
在进入怪谈的第一天，邵迅医生在听到自己去过四楼时，表现比较在意。所以，他应当是知道一些东西。
“据说四楼有一间屋子，很危险。那屋子是空的，门牌也是空白。”
在规则怪谈里，“据说”几乎可以等同于“事实”，特别是当这句话是从诡异口中说出的时候。
“你见过那间屋子？”
“没有……”邵医生的眼神有时间极短的飘忽不定：“我听别的医生说过。”
“哪个医生？他自己有没有去过？”
“就是，就是……是哪个来着……”
邵医生抓着已经开始稀疏的头发：“我想不起来……”
“你确定你没有去过？”秦渊进一步提示：“那是一间单人病房，里面有一张床、床头柜、桌子……”
“躺在床上，能看到窗外的天空……”
“别……别说了。”
邵医生呼呼喘着气：“我想起来了……”
“我去过那里。”
“我在那里做过手术……我出院了。”
第26章 邵思雨变成……了？
“我在那间病房住过一段时间。”
邵迅医生渐渐平静下来。
“住院期间没留下什么特别的记忆，当时我处于手术后的恢复期。”
“给我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告诉我，他们给我加了几条规则，也去掉了几条我用不上的规则。”
“我看过自己的档案，不过上面的字看不懂，都是乱的。”
“我给病人写的病例，我是能看懂的……所以不是我的问题，我还问过院长是怎么回事。”
“院长说这可能是储存的时候出现了问题，不过只要我能正常工作、生活，就没必要在意这些。”
“我也觉得，反正我现在一切正常，就没必要在意这些东西。”
“为了证明别的档案没出问题，院长还特别给我看了另一个患者的档案。”
另一个人的？秦渊心里一动。
邵迅医生之前说过，关于怪谈副本开始前7天，也就是秦渊前身过来的那次问诊记录，他能够看到的信息很少，说明他不能查看档案。
同样是精神科的医生，他都不能去随意查看同科患者的档案……
但是院长却主动将某个患者的档案送到他面前。
“那个患者档案，你还记得多少？”
“记得不多……”
邵迅医生的眉头皱了起来，回忆着。
“她叫……邵思雨。”
“诊断是……躯体解离。”
躯体解离……这个病之前没有听说过。难道是很小众的那种疾病？如果从字面意思理解，应该是身体器官、皮肤等会分离开来。
邵思雨并不像是解离的样子。诡异形态下看不出来，人形态下是完整的……至少，穿着衣服的形态下是完整的。
至于失去衣服的人形态是什么样子……秦渊没见过。
迎着邵医生的目光，秦渊询问：
“躯体解离是什么症状？怎么治疗？”
“这种病……我不清楚怎么治疗。”邵医生坦然回答：“毕竟我是精神科的。根据患者档案来看，症状是身体的各个部分呈现出自行分离的趋势，构成身体的规则随机逃离。”
“她能控制哪些规则逃离吗？”
“应该不行吧？”邵医生摇摇头：“控制自己的规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之前外科存在的时候也只有一两个资深医生敢尝试。”
“不过也说不准，搞不好她不要命了可以试试呢。”
………………
秦渊对副本的攻略……到了这个地步了？
日落国对策官的面前，所有天选者的画面都被挪开，只保留了两个画面。
一个是日落国天选者夏洛克，一个是龙国天选者秦渊。
“夏洛克没有攻略到这一步……”
夏洛克的攻略进度，是带着爸爸和妈妈一起去解除经纪公司合同。
他是以失忆为借口，从家人口中得知自己在经纪公司的工作的。所以，他并没有从梦中得到关于经纪人徐姐的信息。
在进入经纪公司后，由于看到公司规则后，通过神器：虚构推理，得知这些规则对自己造成的后果会比较严重，而看不到相应的收益，他就没有留在经纪公司做进一步调查，而是匆忙离开了。
尽管被经纪公司以违约解除为借口，索要大笔的违约金和培训费用，所幸还是成功解除了合同。只是，在离开经纪公司之后，爸爸和妈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想一想也知道，现实世界中，很多经纪公司约束旗下艺人的手段也都是违约金和培训费。这样在艺人出名后，才能继续拿捏对方。
换到怪谈副本中，经纪公司的办法也还是类似的。
所需要支付的违约金，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可以说是天文数字。
“按照夏洛克的计划，下一步就应当是去解决律师函的问题了吧……”
日落国对策官暗自思量。
夏洛克在确定好通关计划后，也使用了提示机会与日落国对策官沟通，目的是确认自己是否有关键问题上的遗漏。所以，他的通关计划，日落国对策官也是清楚的。
但当夏洛克提出要求的时候，却被爸爸和妈妈否决了。
“我和老夏不能给你解决这件事。”妈妈摇摇头：“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要自己解决……经纪公司的事情，解决掉已经很困难了。”
“嗯……好。”夏洛克并没有多么失望，这也是他在虚构推理中得到的可能性之一。
他相信，靠自己也能够解决……只是会多少费点周折。
“那你们回家吧，我自己看一下怎么解决。”他说道。
既然工具人已经用不上了，那就没必要一起行动了。
毕竟……怪谈副本，在他看来就是一种游戏。
可能非常真实，可能失败的代价很高，可能存在很多复杂的隐喻和细节，但说到底，还是一个游戏。
游戏中的NPC，无论对话文本写得再具体、再详尽，也仍然只是一段程序……只是交互上，作为玩家得伪装一下。
持有神器：虚构推理 之后，他能够依据当前已知的条件不断进行模拟，可以说，无论游戏的机制多么复杂，他都有把握从中找到通关路线。
无非多模拟几次而已。
医院那边的BOSS邵思雨，未知条件太多，风险有点大了……他决定随缘攻略，不强求。
在日落国观众和对策官期待的目光中，夏洛克向着青山市甄艾芬律师事务所出发。
………………
“这里可能有点危险……你别过来了。”
即将走到403病房的时候，秦渊阻止了妈妈。
确实妈妈可能是一个强大的诡异……但再强大，在其他诡异的领地上，都不见得够用。
上一个副本：黑子的篮球 中，乖孩子学习机队那个带头的诡异确实可以做到，甚至能够干涉校长制定的临时规则。但一方面，他的领地是否一定程度上覆盖了学校的领地，这一点是有疑问的；另一方面，强大到那种程度的诡异，也没有直接跟校长对抗，还是利用了规则。
这说明，规则的力量永远是第一位的……
秦渊身上有医院的胸牌，科室已经被修改成住院部。即便本身的诡异力量不强甚至约等于无，却仍可以在身份上形成对邵思雨的压制。
但是妈妈过来的话，就没有任何保护了。
“我在这看着。”妈妈似乎也能感觉到什么，她停留在403旁边的402门口：“如果有危险，你就赶快跑，妈妈帮你挡一下。”
“好……”
秦渊佩戴好胸牌，将邵思雨的病号服拿在手上。这件衣服应当也能束缚她一会儿，毕竟衣服上的规则提到了“无论病人怎样要求，请勿帮助病人摆脱病号服。”
这一条规则本身，也说明了某些问题。
深吸一口气，秦渊打开了403病房的门。
但是……邵思雨呢？
他看到的房间，墙壁、地板、天花板……
桌子、病床、床头柜……
全都铺满了菌毯一样的流体，其中还有各色的蹄子、翅膀、爪子、触手、眼睛……
就像是把无数生物的器官打乱，然后混在一起……在它们还活着的时候。
所有的器官都生气勃勃，蹄子四处乱蹬，触手和爪子在空中划来划去，翅膀不时扑棱一下。
整个房间，充斥着腐烂、潮湿的气息。
这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任何一个患者。
“邵思雨？”